第二天,他们约在了绿园。一进门,迟晚晚就愣住了。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三年,想当年,这馆子可是他们几个狐朋狗友的根据地之一。
如今,外面的招牌倒是还好,只是变得更加大气了些,可这内里的装潢,却与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
好在侍者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喜,主动上前询问。迟晚晚报了个包厢名,便跟着侍者走。中间拐了两条短廊,没几分钟,就到了包房门口。
迟晚晚道了谢,没再多想,拧开门把就走了进去。她微微一怔,相较于大堂柔和的光线,房内可谓是灯火辉煌。
一屋子人围坐在大半张圆桌旁,对比自已这三年的不闻不问,此刻,迟晚晚心里满是愧疚,还掺杂着些许受宠若惊。
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来晚吧?”
赵小月大方地迎上来,“没晚,是我们几个太心急了。回来就好。”说着,一边领着她往席里走,一边问道:“这次不打算走了吧?”边说着,边给她盛了碗汤。
迟晚晚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地回答:“待定,没准儿呢。”
“我说迟晚晚,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咱哥儿几个多讲义气啊,你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三年。一个电话,大家二话没说就都来了,你倒好,轻飘飘一句‘没准儿’,可真够没心没肺的。”
刘文挑了挑眉,说话间不时看向邻座的男子,他这番认真的怨怒,倒像是在为旁边那个闷声不响的兄弟鸣不平。
“这次我可不能帮你了,我们家刘文是出了名的嘴碎,但今天这话可句句在理。你这做法真是没良心。”赵小月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半真半假地指责起她来。
赵小月冲她摇了摇头,“你听听,这可都是大家的心声。你要是再坚持说‘没准儿’,非得被大家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迟晚晚不禁笑了起来,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轻狂的岁月。对于这帮朋友,她很清楚相处之道,嬉笑怒骂,笑过就算了,没必要较真。
她避重就轻地说道:“敢情今天这是摆了一出鸿门宴啊?你们夫唱妇随,合起来开批斗大会呢?”
“得,你迟晚晚多机灵啊,谁也别想占你便宜,耍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刘文不打算就此罢休,众人也察觉到了些许火药味,都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刘文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实在是,他为徐野憋屈得慌。
想当年迟晚晚刚走的时候,徐野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有好几次,都横倒在街头。刘文去接他的时候,大半夜的,他就穿着一件单衣,外套、钱包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问他什么也不说。
终于有一次,徐野吐了刘文一身,神志不清得厉害,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刘文俯下身,好不容易才听清,他在喊迟晚晚的名字,那个抛下他三年,完全把他忽略的女人。
徐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熬过了那一年,他似乎对自已好了些,身边的女生形形色色,换了一个又一个,性子也变得沉稳内敛了。刘文看着,心里满是心酸。等了三年,好不容易把这女人盼回来了,结果她第一句话就是“没准儿”,真是让人生气。
想到这儿,刘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徐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哥们儿,你今天这是喝多了吧?来,吃点菜压压火。”说着,往刘文碗里夹了一撮小黄瓜。
席间,一直没说话的徐野终于开了口,赵小月也赶忙打起圆场,附在迟晚晚耳边小声说:“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心里有气。”
迟晚晚释怀地笑了笑,她大概也听出了些端倪,转头又看了看徐野,当事人倒是显得比较冷静,徐少可比旁人淡定多了。
迟晚晚苦笑,不知是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难过,而这一切,都是自已造成的。说起来,她好像更习惯那个充满活力的徐少。
之后不久,宴席在有些沉闷的氛围下匆匆结束,众人如鸟兽散。刘文喝多了,赵小月扶着他,两人跌跌撞撞地,草草地和大家道了别。
刚才还热闹非凡,如今繁华散去,迟晚晚心里空落落的。十点整,门外有些冷清,身边只剩下徐野。
“你等会儿,我去开车。”徐野掐了烟,转身准备走,迟晚晚叫住他:“我们走走吧,沿着江边散散步。”
江面水波不兴,倒映着霓虹灯光,波光粼粼。
江畔,脚下是新铺的石板路,偶尔有几对亲密的情侣路过。晚风吹过,神清气爽,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三年了,盛安市变化真大。”迟晚晚笑着对徐野说,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慨。
“是吗?我没离开过,倒没觉得。”徐野没有看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泄露了他一直隐藏着的怨愤情绪。原来,对于她的离开,他一直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