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咸阳已是五天后。这几日的奔波让芷若的伤势略有反复，但她还是坚持参与中央金库的筹建工作。
“大人，您看这个位置如何？”王德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
李韭仔细端详，这是城南一处废弃的校场，地势较高，四周地形开阔，确实适合建造金库。
“不错，”他点点头，“地基够深，还有暗河流经，正好可以设计水路机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德笑道，“老奴在秦宫时，就负责过钱库的管理。那些机关，都是能工巧匠们几代人的心血。”
“所以我想请您推荐一些可靠的匠人。”李韭说着，看向一旁的芷若，“你觉得呢？”
芷若放下手中的图纸：“我倒是有个建议。与其重新设计机关，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用长生堂密室里的机关为蓝本。”芷若眼睛一亮，“那些机关确实巧妙，我们完全可以借鉴，再加以改良。”
李韭眼前一亮：“好主意！这样不但省时省力，还能……”
“还能让长生堂的人防不胜防。”芷若接过话头，“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用他们的机关来对付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都为这个主意感到兴奋。一旁的王德看在眼里，不由感叹这对年轻人的默契。
“对了，”李韭突然想起什么，“清灵，你带小才女去查的事怎么样了？”
清灵从外面进来：“回大人，已经查清楚了。最近确实有不少可疑的人潜入咸阳，他们……”
“等等，”李韭做了个手势，“把门关上。”
等清灵关好门，芷若才低声问：“是长生堂的人？”
“不止。”清灵压低声音，“还有些江湖人士，看起来像是死士。”
“果然。”李韭冷笑，“他们坐不住了。”
“大人是说……”王德若有所思。
“没错。”李韭点头，“他们一定是得到消息，知道我们要建中央金库，所以派人来阻止。”
“那我们……”清灵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李韭胸有成竹，“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既然他们敢来，就别想活着回去。”
接下来几天，金库的建设紧锣密鼓地进行。白天，能工巧匠们在王德的指导下施工。晚上，李韭和芷若就研究机关的设计，常常讨论到深夜。
“你的伤还没好，别太累了。”这天晚上，看到芷若又在埋头画图，李韭忍不住说。
“我没事。”芷若抬起头，露出一个浅笑，“倒是您，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
“我也没事。”李韭在她身边坐下，“不过，你是不是有心事？”
芷若手中的笔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这几天我总觉得你心神不宁。”李韭轻声道，“是在担心什么吗？”
芷若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怕……”
“怕什么？”
“怕他们会拿我的身份做文章。”芷若咬着嘴唇，“如果被人知道我是楚国密探……”
“傻丫头。”李韭握住她的手，“我不是说过吗，有我在。”
芷若抬头看他，月光下那双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信任。李韭心头一软，正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小才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好了！有人……”
话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府邸都震动起来！
“开始了！”李韭眼神一凛，“你们按计划行事。芷若，跟我来！”
李韭和芷若迅速赶往金库。夜色中，能看到十几个黑影正在翻越围墙。
“上当了！”芷若低声说，“他们果然先来劫府上的钱库。”
“嗯。”李韭冷笑，“不过他们不知道，那里的钱都是假的。”
这是他们早就设下的陷阱。故意放出消息说府上的钱库里存放着各国搜集来的钱币样本，引诱长生堂的人上钩。
“小心！”芷若突然拉住李韭，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躲进去！”李韭拉着芷若闪进一旁的厢房。
“砰”的一声，箭矢钉在门框上，箭尾还绑着一张纸条。
芷若取下纸条，借着月光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他们……”
“怎么了？”
“他们说已经包围了府邸，要我们交出玉简和账册。”芷若咬牙道，“否则就要……”
“要怎样？”
“要血洗整个府邸。”
李韭冷笑：“他们好大的口气。不过……”他看向芷若，“你怎么了？”
芷若脸色苍白：“纸条上还说，他们已经派人盯上了清灵和小才女。”
“别担心，”李韭安慰道，“她们都在安全的地方。现在，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竹哨，吹出一串奇特的声音。很快，黑暗中传来几声回应。
“埋伏都准备好了。”李韭说，“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果然，几个黑影已经潜入钱库。但他们刚一进去，就听到“咔嗒”一声响。
“中计了！”有人大喊。
一瞬间，钱库四周亮起无数火把。原来在暗处早就埋伏了大批护卫，此时已经将钱库团团围住。
“哼，”领头的黑衣人冷笑，“就凭这些人也想拦我们？”
话音未落，十几个死士已经冲了出来。护卫们虽然人多，但明显不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
“按计划行事。”李韭对芷若低声道，“你去东面，我去西面。”
芷若点点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死士们的身手果然不凡，但他们很快发现不对劲——无论打倒多少护卫，对方的人数似乎都不见减少。
“不好！”一个死士惊呼，“是影子护卫！”
原来李韭早就让人在暗处布置了大量的人偶，借着火光映照，制造出重重影子。敌人一时难辨真假，处处受制。
“别慌！”领头的黑衣人喝道，“按原计划行事！”
十几个死士立刻变换阵型，竟是要强行突围。但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不好！”有人喊道，“是机关！”
“轰隆”一声，地面裂开几道缝隙，涌出大量烟雾。这是清灵特制的迷烟，专门克制这些江湖人士常用的护身药物。
“咳咳……”死士们顿时东倒西歪，有的甚至直接昏死过去。
“撤！”领头的黑衣人急令，“快撤！”
剩下的死士且战且退，但忽然听到一声厉喝：“想走？没那么容易！”
芷若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月光下，芷若的剑法如行云流水，每一招都暗含杀机。三个死士围攻上来，却被她以一个漂亮的回旋腿逼退。剑光如织，在夜色中织出一张致命的网。
“好身手！”一个死士赞叹，“这是楚国皇室独门的‘游龙剑法’！”
芷若心中一惊，却不动声色。她的剑势骤变，化繁为简，反而更显凌厉。一名死士不慎被她剑气所伤，踉跄后退时撞倒了身后的火把。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芷若的身影愈发缥缈。李韭在远处看得入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芷若。平日里温婉可人的她，此刻宛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而危险。
手中长剑如秋水般铮铮作响。她一人独战数敌，身形灵动，剑法凌厉，竟是不落下风。
“这身手……”领头的黑衣人突然一怔，“是楚国的……”
芷若心中一惊，但动作不停，剑光更盛。她知道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已的来历，更要速战速决。
“原来如此！”黑衣人狞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楚国的小公主！”
这一声吼，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正在指挥的李韭也心中一沉——芷若的身份，终于暴露了！
“楚国小公主？”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不错！”黑衣人狞笑道，“她就是当年从楚国宫中失踪的小公主。本以为她死在宫变中，原来是躲在秦国当起了密探！”
芷若咬紧嘴唇，手中的剑却纹丝不动。她知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放下武器！”黑衣人突然厉喝，“否则我就把你的身份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堂堂秦国国师，竟然包庇了楚国的公主！”
“住口！”李韭冷声喝止，“你以为这种伎俩能威胁到我们？”
“李大人，”黑衣人阴恻恻地笑道，“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此事传出去，你觉得朝中那些大臣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你早就投靠了楚国？”
李韭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个麻烦。以吕不韦为首的保守派，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大人……”芷若轻声唤道，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您。”
“傻丫头，”李韭柔声道，“你做错什么了？”
“可是……”
“可是什么？”李韭打断她的话，“你救过我的命，帮我揭露了长生堂的阴谋，这些难道都不算数？”
芷若眼中泛起泪光：“可我毕竟是楚国人……”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李韭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是楚国公主，还是秦国密探，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这番话让芷若心头一颤。她从未想过，在这种时候，李韭会如此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芷若望着李韭，声音有些发颤，“我的身份一旦公开，不但会连累您，还会影响统一货币的大业。”
“大业算什么？”李韭坚定地说，“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芷若一怔：“那您在乎什么？”
月光下，李韭深深地看着她：“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在雨中为我挡箭的芷若。是那个在密室里陪我破译玉简的芷若。是那个……”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极其温柔：“是那个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顾一切站在我身边的芷若。”
这番真挚的告白让芷若眼眶发热。多少年了，她习惯了把自已隐藏在各种身份之后。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那些伪装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韭……”她轻声唤道。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他的名字。
“呵呵，”黑衣人冷笑，“真是感人。不过，你们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李韭淡淡地说，“倒是你，不觉得说得太多了吗？”
黑衣人一愣，突然感觉不对劲。四周的烟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香气。
“这是……”他脸色大变，“催眠香？”
“不错。”李韭笑道，“清灵特制的。刚才那些烟雾只是掩护，真正的杀招是这个。”
话音未落，几个死士已经摇摇晃晃地倒下。黑衣人也感觉眼皮发沉，但他强撑着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
“当然不能。”李韭说着，打了个手势。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出大批秦军精锐。
原来这些才是真正的伏兵！之前的护卫和人偶，都只是障眼法。
“你……”黑衣人终于变了脸色，“你早就料到了？”
“不然呢？”李韭冷笑，“你以为我会让真的金库这么容易被劫？这里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黑衣人脸色铁青，突然仰天长笑：“好！好得很！不过你们别得意，这件事没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烟球。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烟球炸开！
“别追！”李韭拦住要追击的士兵，“让他跑。”
“可是……”芷若不解地看着他。
“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李韭胸有成竹，“况且，我们也该让长生堂知道，他们的威胁对我们不起作用。”
芷若低下头：“大人，我……”
“别说了。”李韭轻声道，“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芷若心中一暖。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伪装和欺骗，却在这个男人面前，找到了久违的信任。
“大人！”清灵和小才女跑过来，“您没事吧？”
“我没事。”李韭摆摆手，“倒是要辛苦你们一趟。”
“什么事？”
“去查查这些死士的来历。”李韭吩咐道，“我怀疑他们不是长生堂的人。”
“不是长生堂的人？”芷若惊讶地问，“那会是谁？”
李韭看向楚国的方向，若有所思：“这就要问问我们那位楚王了……”夜色渐深，金库的火把依然明亮。虽然挫败了敌人的阴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更大的风暴，才刚刚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