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颜皱眉头有些严肃的说:“还有心情打趣,要不是我,你就死了。”
长孙伯幽坐起来看着武子颜,衣衫湿透粘在身上,混着泥浆,她身体弱小,这时候看就更单薄,完全不似武朝女子,他一把拉住武子颜的手,手是那么的柔软,又很冰凉。
“快走,等会儿肯定会有人来这里寻我们的!”武子颜顺势拉起长孙伯幽,长孙伯幽也没有犹豫的站起来。
但是他站起来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比武子颜高很多,以前可从来都没有察觉,眼前这个弱小的女子,格外的聪明和坚韧,出这事,也不慌乱,像是早有预见。
武子颜边走边留下记号,这当然也是约好的记号,他们脚不停歇,一直往东去,就淌着泥水,艰难的走着。
很久,追兵没有来,武子颜他们在天黑的时候也摸到一个村子,这时候她已经有点体力不支,长孙伯幽倒是例外,向来身体好,他搀扶着武子颜到一户偏远的亮着灯的人家敲门。
咚咚咚几声,里面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谁啊!”
“大娘,我们是被水冲散的上游村民,流落在这里。”长孙伯幽倒也是聪明,随口就是一个瞎话。
武子颜舔舔嘴唇,想说什么,随后没有说出口,只给了他个“不错”的眼神,大娘果然来开门了,只听步履缓慢,还有拐杖触地的声音。
吱呀门开了,老妇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拿着松油树枝点的火,身后还有个小孩躲在她的身后。
“阿婆,他们两个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一样可怕,满全身都沾满了泥巴!”小孩扯扯老妇的裤腿小声道。
老妇上下打量着二人:“进来吧,这遭了难谁都得帮一把的,你们是哪个村儿的啊。”
他们一边进门,老妇把门关上,武子颜回答:“上游县城里的,今日发水了,我们不慎跌落河中,幸好中途水缓,捡了一条命。”
“是啊是啊,幸好,哎,那县里的堤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哦,我们家两代人都去修堤坝,最后都没回来啊。”
老妇话倒是格外的多,许是好久没见着外人吧,老妇让小孙子去烧水,让他们洗干净换上干燥的衣裳,吃了一些包谷糠面糊子,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能拿得出手的食物了。
武子颜可不敢掉以轻心,另一边派去沿途找武子颜他们的人没有找到,回去禀报,说是继续找,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晚上武子颜他们还没回来,楚秋他们几人聚在一起,韩羽修抱怨:“这下好了,一看就是贪图美色,以为真是什么花蝴蝶,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小姐定是有她的计划,对吧,楚秋兄。”黄子良倒是格外的平静盯着楚秋。
楚秋面色严肃,他也是不确定,事实上武子颜走的时候并没有多交代他什么事情。
只是有件事她特地吩咐,让把信件寄出,他也寄出了,剩下的他也没太明白,他只好点点头:“她会没事的。”
信件被人拦截,看了内容竟然是爵位继承转让给司马灵川。
粮官看了此信件,还有武子颜加盖的私人印章,这是能公证生效的,她开始怀疑,难道她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还是说这是一个圈套,想骗过他们。
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事情汇报给上面的人,让他们定夺,当然先行的秘密信件,已经到了侯府,莫白云拿着信攥在手里嘟囔着:“主子这也太冒险了!”
司马灵川这时候找来:“小云儿已经许久没收到子颜的消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武子颜倒是想的周到的,写了一封家书与迷信在一起寄回:“灵川,见字如面,我思君之心,就是一日如三秋”
“我们在外一切安好,勿要挂念,你也不要太操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都要等我回来再处理,还有一定要相信我!想念你。”
司马灵川看得脸颊泛红,但也没有深究其中含义,只有莫白云在一旁摇头,因为马上整个王府都要痛彻心扉了。
一只大号的猫头鹰飞出,莫白云眼里泛着红光,那是杀戮的光,他舔舔嘴唇“又得沾血了,还好主子不在家,不然又得说我一身血腥味了。”
不过他嘴角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原来在密信的结尾,武子颜还写着这样一句话:“想念我的小云儿。”
这让他心情大好,就连切断别人的脖颈的时候也干脆利落很多,没让人受太多痛苦,他还说着:“感谢我的主子吧,不然你们可死不了这么干脆。”
河源县的“圣武”的杀手们接到了上门的密信,让他们准备好两具尸体,具体到发饰衣服各种细节。
他们很快就行动起来。
又过了几日,河流下游发现两具尸体,身形上看起来与武子颜两人没有大的差异。
主要是因为河水把他们浸泡的面目全非,又穿着一模一样的衣物,主要是,还有她的私印在身上,这让他们确认的了身份。
当这个消息被传遍之后,韩羽修楚秋,黄子良三人在她的帐里沉默。
明明她和长孙伯幽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这么冷冰冰的躺在这里,已经泡的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韩羽修已经面色惨白,眼泪默默的流着:“真的是她吗?贪图美色!这下好了,死了!”
楚秋紧皱眉头,心里像是空了一块,这种感觉,令人难以呼吸,脑子里面不断闪过它与武子颜相处时的画面。
他努力是深吸气平静的说:“是我!都是我!没护她周全。”现在回想,如果那天他跟上去就好了,就算是护不住,那至少也一起死了吧。
黄子良反而什么都没有说,不悲不喜,比任何人都冷静,他还在仔细看着尸体,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楚秋二人,欲要开口,又摇头,他觉得这大概是武子颜金蝉脱壳的计谋,可是武子颜走的时候没有与任何人商量,说明这得瞒过所有人才行。
武子颜死了的消息很快也传回了朝里,传回了府上,传到了二公主的耳朵里,她在厅堂哈哈哈大笑,面容扭曲狰狞,她紧握着杯子饮尽里面的酒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去丞相府。”
武承业带着亲信去了丞相府,司马宗承似乎是知道她要来,早早的在门口等着装着样子:“恭迎二殿下。”
“丞相何须多礼,我们以后反正都是一家人的。”当然这“一家人”可是有了许多层含义。
“丞相这次倒是快,她终于是死了!”
“如二殿下所愿。”
女皇在幕帘后攥着密信,想着她这个四女儿,若还是像当初一样,老老实实的当个清闲人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最后还是皱着眉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叫来莫白云询问,得到的确是同样的答案。
她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其他,慢慢的坐在龙椅上,回忆起了武子颜爹爹的样子,不知道嘴里在呢喃着什么,然后屏退了所有的人。
府里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乱成一锅粥,那些平时里的郎官儿,下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但倒是奇怪,卷铺盖想要跑路的却没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