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归返之际,忽见庄墨,神色顿悟。昨夜,庄墨欲向其推荐一作者:“多维元素,可是你推荐的?”若然,则恐生变。田恬直言:“我方才已斥之。”
庄墨轻轻摇头,淡然回应,一心品茗,不为所动。田恬释怀,庆幸未触庄墨之怒。
“那你推荐之作者何在?”庄墨随手翻出谭思所赠名单,诓骗无知者:“此乃大神,来去自如,不受拘束。”言罢,随手将之拉黑,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田恬未遇谭思,叹惋不已;多维元素亦缄默,田恬以为事已了。其忙碌于众写作群之间,作者们为微薄稿酬奔波。曾见编辑收获千字十元之全文,区区四十万字,仅得四千之资。作者耗时日久,而IP价值动辄千万,写作竟成廉价劳作,田恬心生感慨。
田恬费尽口舌,稿件终有所得,然质量不如意。意欲草草了事,耐心已失,愧疚亦无,毕竟职场生涯尚短。
未料审稿之际,多维元素突击一文档。田恬惊愕:至此仍愿执笔,非贫即困。田恬几欲为其心疼。
他迅速浏览了稿件。
初始,稿子显得略显乡土;进而,他深感其乡土气息浓厚至极!
此稿宛若旧日武侠遗风,令人不禁怀疑时光倒流。今日观众,谁复青睐此类作品?
然而,即便主题略显陈旧,其文风却多维立体,笔触细腻。场景描绘入木三分,气氛渲染恰到好处,令人脑海中画面迭起,BGM自生。环境布局,背景铺陈,人物登场,皆具格局,每一步履皆故事。其笔下角色,气度非凡,独具一格,不同于近日所阅主人公。他们挺立,即显非凡身份,难以忘怀;鲜活且厚重,举止间扣人心弦,引田恬探究其出处。
“惊叹不已!”田恬内心赞叹。
然而,剧情相较于人物之魅力,略显逊色。庄墨曾言,剧情易忘,人物难忘。但田恬方览,人物光芒万丈,行事却未达预期之惊喜,读者不免生失落之感。
无可否认,剧情亦显十年前之旧貌……田恬仿佛重温高中岁月,课桌下悄阅旧日武侠。
此时,洗稿亦传至手中。
田恬通知刚踏入办公室的庄墨,庄墨仅淡然应允,似乎对此早有所料。
庄墨对任明卿的勤奋早已熟知,昨夜他们共同挑灯夜战至凌晨。原本规划简洁的短篇,膨胀至三万字的鸿篇,终稿更是突破四万字。其效率之高,几乎日赶万字,令人叹为观止。然而,完成巨著的任明卿并未感到释然,而是陷入了焦灼与不安,一夜无眠后,他怀着忐忑将稿件发送给田恬。面对可能的失败,庄墨的鼓励成了例行公事。
田恬对庄墨的作品充满好奇。在此之前,他对审稿甚至编辑工作已失去信心,但庄墨的稿件令他眼前一亮——尽管略显质朴,却散发着非凡魅力。心中膨胀的欲望驱使他要与庄墨的作品一较高下。然而,当稿件展现在眼前时,他不禁错愕——都市、悬疑、奇幻、科幻、恐怖,甚至克苏鲁,时间循环下的悬疑探案,最终演变成一场人神之战。令人惊愕的是,这样的作品竟异常吸引人。
田恬看完后,彻底服输。庄墨轻松地泡着红茶,询问他的看法,得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牛逼。”他心中充满疑惑,为何自已的作者不能如此出色,而庄墨的作者却如此潮流?
不久,烈火哥召集众人召开审稿会议,一进门便宣布:“今日将通过两篇稿件。”田恬错愕,意识到版面有限,上次的录取已满额,这次依然如此。
田恬神经紧绷,面对稿件紧缺的误解,忽略了版面限额的现实。本期白殇殇的额外投稿,使得他与叶瞬、庄墨面临三稿争一的严峻局面。
身处评审的修罗场,烈火哥首先亮出白殇殇之作,征询意见。然而,白殇殇的稿件几无挑剔余地,其对《新绘》标准的熟悉,使她的稿件常作为典范流传。
田恬果断提出异议,认为白殇殇之作缺乏新意,与过往稿件雷同,恐致审美疲劳。且本期已有其长篇连载,机会应让与其他作者。他虽未直视叶瞬,却以眼色示意庄墨,暗示若不排除白殇殇,他们将面临失败的风险。
庄墨沉默以对,非不认同田恬之见,而是认为《新绘》整体过于刻板,缺乏灵活性。白殇殇的规范化创作虽符合标准,却亦步亦趋,缺失创新。
叶瞬则以苦笑回应,认为不应因稿件符合标准而排斥白殇殇,流露出一种淡定的无奈。
烈火哥毅然决然地站在田恬的对立面:“田恬,我理解你的立场,然而,任何出版物均须恪守严格的选稿原则。你认为选稿标准应随时代变迁,此议须慎重商榷,非今日可定。”他目光诚挚,语气沉痛地宣示,“白殇殇之作,不录。下稿再见。”
田恬深吸一口气,预示着下篇将是多维元素的作品。
氛围骤然轻松,众人一致赞同其风格与玄原神似。
“这位作者是你从何途径发掘的?”叶瞬探询田恬,好奇之心溢于言表。
“我……我忘记了。”田恬尴尬一笑,急切地希望叶瞬能忽略他对白殇殇的多次否定。
“难道他真是玄原大神?”烈火哥目光如炬,A4纸上的字迹让他心生疑窦。他取出手机欲求证于玄原,心想,他虽存有玄原之QQ,名号却非“多维元素”,而是“没有神的过往”,那是他初入公司参加作者大会时所加,这位大神素来潜水不现,他尚未有机会与之交流。
“绝无可能。”田恬断然否定,私下与众人分享,“我乃玄原大神的追随者,深知其人!他成名后投身地产,资产累积丰厚,荣登福布斯——但此作者,境遇堪忧。”
“你如何得知他境遇堪忧?”烈火哥追问。
田恬断然将责任推至多维元素,“玄原大神的《尘烟笑》尚悬而未决,岂能分心处理短篇?各位,难道不是吗?”
烈火哥与叶瞬点头附和,而庄墨,唯一洞察真相者,置身事中而不为所动。
针对稿件讨论,烈火哥未置可否,仅将之置于一边,发问:“关于洗灰之作,诸位意下如何?”
叶瞬率先评论:“风格前卫,近似类型文而非轻小说,且篇幅过长,达四万言之巨。”
田恬附和,并向庄墨投去得意的一瞥。
“然而,笔力深厚,构思巧妙,作者功底不容小觑。”叶瞬转而肯定洗灰之作,并向庄墨询问作者的来历。
“乃吾之室友。”
叶瞬与田恬相视,神情暧昧。同居之事实,显然出乎意料。
两人目光交会,默契地意识到彼此皆知庄墨之秘,一种共同的探究将他们紧密相连,共溺于瓜田李下之乐。
“杰出!租住之处竟孕育才华横溢之作者,实属难得!此乃‘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佳话,务必发挥我辈勤奋催稿之精神。”烈火哥目光如炬,对庄墨赞不绝口。
稍后,他眉头微蹙,审视两篇稿件:“言归正传,此二作均属佳构,作者才情尽显;然而,二者均与杂志风格不合。鉴于稿源紧迫,须从中选一,诸君意下如何?”
田恬毅然决然推荐多维元素:“主编,多维元素虽质朴,却唤醒了《新绘》昔日之辉煌。我乃《新绘》忠实读者,对此稿深感兴趣。适逢创刊十周年,复古何妨?”
“创刊十周年,此为何物?”烈火哥一头雾水,对此情典一无所知。
庄墨见状,不得不挺身而出:“洗灰之作,实则轻小说之变种,然其笔触写实,独树一帜。”
“听听,自承风格迥异!”田恬急切地标注要点。
庄墨淡然瞥之:“多维元素,昔日之光辉;洗灰之作,未来之曙光。”
“何必贬低一方以捧另一方?意欲何为!”田恬愤怒地欲与庄墨争论。
烈火哥果断将田恬按下:“且听庄墨说完。——‘未来之曙光’,此话怎讲?”他目光炯炯,叶瞬亦侧耳倾听。
各类题材均已尽显疲态,轻小说桥段亦趋近耗尽。当下稿件难以引发读者兴趣,非关品质逊于往昔,实因受众慧眼独具,创作者难以再施巧计,难觅新鲜感。未来市场独树一帜之作,唯有深度超越同类或开辟全新领域,方能让人眼前一亮。创新元素叠加,乃探索新领域的便捷途径。《新房客》即为此种尝试,集科幻与奇幻于一体,IP市场颇受青睐。
“你是暗示这篇短片可售影视改编权?”叶瞬质疑,对此方案嗤之以鼻。版权交易,素为买方主导,一位新人的四万字短篇,真能变现?市场将如何看待?
庄墨的神情却似乎在肯定这一点。
“观点独到,两位均擅于洞察。田恬所言极是,我们不宜墨守成规;庄墨则拓展了我们的思路。今后,我们将针对此议题深入讨论。此事关涉杂志选稿标准,亦影响公司发展定位。但目前,我们先解决眼前稿件——”烈火哥沉吟,审视《新房客》与《断舍离》,终决定,“佳作纷呈,我一人难以决断,现将此事交由众人投票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