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菱若有所思。
“阿田,你可否愿意,做我的助手?”
阿田一愣,“我无才无德……只怕……”
“不必担心。你有本事。我也信得过你。”姜雪菱莞尔一笑,“请你为我写两份告示,张贴出去。一份,请各村引荐人才。一份,请现任官员明早回到县衙。”
“明白。”阿田颔首离去。
“雪菱姑娘,不妨让我去威胁他们。”阿蛟忽而开口。
姜雪菱看他一眼,淡淡摇头,“武难服众。”
告示贴出不到一个时辰,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群官员聚在一起合计,怒斥姜雪菱的险恶。
“我们不回,还打算把我们换掉不成?”
“我们人多,干脆一起去看看她耍什么把戏。一个姑娘家,难成气候!”
次日上午,这群人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县衙中。
阿田将他们请进了大堂。
众人等了许久,不见姜雪菱出现,忍不住讥讽连片。
“年纪轻轻,好大的架子!”
“真把自己当知县了?”
“你赶紧过去催催!再不来我们就走了!”
阿田无奈,只能去书房里请人。
姜雪菱却悠闲地在房中翻书。
“知县,他们快急眼了。叫嚣着要走。”
姜雪菱镇定自若,扬唇一笑。
“他们不会走的。”
半晌,姜雪菱才悠悠现身于大堂。
无人起身。
众人只是瞟她一眼,立刻朝她丢来冷一句热一句。
“终于绣完花了?”
“我们要不要等姜姑娘抹完脂粉?”
“诸位。”姜雪菱步伐利落,坐到了大堂之上,微启红唇,声音轻快,“今天请各位来,只说一件事。若诸位愿意留下来,需要和各村引荐至此的有才之士,一同参加本知县举行的考核。若诸位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了。该发的俸禄,我一分不会少。”
“姜雪菱,你好大的胆子!自以为是知县,便能在令溪一手遮天?”
“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考核官员?”
“诸位不服,大可以上报知府。待知府来了,我与他好好说道,诸位是凭何在这里威胁我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姜雪菱环视众人:“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无人再说话。
“既然无事,本官便去忙了。告辞。”
姜雪菱颔首,神态从容地离开了大堂。
第二日,她再度来县衙时,发现衙中多了不少人。
她暗自微笑。
“知县,您真有本事。”阿田赶来,由衷赞叹。
姜雪菱温婉一笑,“叫我雪菱便好。”
“雪菱姑娘。”阿田显得有些羞赧,但很快恢复了肃色,“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姜雪菱心中一跳,四处观察了下,忙将他带到了偏僻处。
“如何了?”
“我找了不少车夫打听。有个人说,有个姑娘抱着一只狐狸,一直北上去了。”
“北上?去哪?”
“估计是去京城了。”
姜雪菱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京城,对她而言,就是未知之地。
可眼下……这是唯一的线索。
“雪菱姑娘,可是动了去京城的念头?”
姜雪菱苦笑,“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只怕如今我走了,动摇人心。”
“既是如此,雪菱姑娘不妨等考核后再走。县衙有什么事,我为雪菱姑娘打点着。”
“阿田,谢谢你。”
姜雪菱忧愁的面容上,浮起几分感激之色。
三日后,姜雪菱便动了身。
阿田为她介绍了一位车夫,说日后都有他关照着。
还未出令溪,疾驰的马车便忽然停了下来。
姜雪菱正疑惑着,马车帷幔便被人拨开了。
“阿蛟?”
“雪菱姑娘为何突然不辞而别?”
姜雪菱未说话,阿蛟便走来,一把将她拽下了马车。
姜雪菱惊叫一声。
下车时她才发现,马车夫竟倒在路旁,不省人事。
“你干了什么?”姜雪菱尖叫。
“他只是昏睡。”阿蛟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雪菱姑娘,我对你不好吗?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你放开我!”
姜雪菱挣扎着,却如何都挣脱不过。
“你到底要去找谁,玄澜吗?”
姜雪菱不应,只是咬牙挣着。
阿蛟心中有了数。
他沉下了目光,“雪菱姑娘,我不能让你去找他。”
“为什么?”
阿蛟沉默一瞬,眼中闪过她从未见过的寒意,“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话落,他抬手一挥。
一道黑光直冲她而来。
她还未来得及躲避,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周围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苦味。
“你醒了。”
一声低沉的问候,让她的身子猛然一颤。
“谁?”她警惕道。
说话的人打了一个响指。
世界骤然亮起。
姜雪菱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周围的一切用品,几乎都是黑色的。
地上也铺着厚厚的黑色毛毯。
那一根根长毛,宛如一只只黑蛇,让姜雪菱心头发怵。
一个男子身着玄色长衫,背对着她坐在桌边。
姜雪菱不由得一怔。
一时间,她无法分辨,这是司珺还是阿蛟。
对方悠悠回身,“雪菱姑娘。”
“阿……”
话未落,对方的面庞,就在她眼前,缓缓变了模样。
只是五官的微变,却是对她而言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司珺。”她瞬间暗下了目光,仿佛明白了什么,唇角微颤,“这么久以来,你都用阿蛟的身份接近我?为什么?”
“因为我知你讨厌我。”
“那你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雪菱姑娘。”对方起了身,缓缓走至她面前。
姜雪菱紧张得攥紧了拳。
但她没想到,下一刻,司珺却“扑通”一下,在她面前跪下了。
姜雪菱眉头一紧。
对方仰脸看她,目光恳切。
“雪菱姑娘,我用阿蛟的身份,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拥有你。为何你不能不计前嫌,接受我呢?”
司珺眼眶渐红,却只让姜雪菱泛起厌恶。
“不计前嫌?”她嘴角一扯,笑得嘲讽,“你不是会回溯吗?不妨你回溯一下,我们的前嫌,有多少?”
司珺不明白。
他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雪菱下了床,立在司珺跟前,居高临下地望他。
她的手指,已深深嵌进掌心。
但她根本不觉得痛,只觉得心头堵得厉害。
“上一世,你和姐姐在我的婚床上共赴云雨,故意留下种种令人作呕的痕迹侮辱我,又借我的手逼死了族长,亲手杀死了我和你的两个孩子,还不肯放过已经自毁容貌狼狈出逃的我。这一切,你不记得,可我不会忘!”
姜雪菱咬牙低吼着,满眼血丝。
“司珺,这辈子,我就是死,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