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不好了!宁和村的人,借着年集造反呢!”
周知县正打着盹,忽而一激灵。
“造什么反?”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知县马不停蹄,赶去了年集。
只见年集上,处处挂满了宁和村的旗帜。
“归还知县位”的条幅贴了大街小巷。
无数宁和村民背着箩筐,一边叫卖,一边喊“请大家支持姜村长”。
来摊位前买东西的人,也会被宁和村民拉住唠个半天。
“不是听说姜村长勾引那阿五吗?水性杨花!”
“全是胡说八道!我跟你说啊……”
“可周知县已是知县,木已成舟。你们这么闹……”
“木已成舟又如何?我们是水,要倾覆他,不是一句话的事?这样,你想要我这个种子,你就跟我一起支持姜村长!”
“胡闹什么?”
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众人循声回头。
方才那买东西的人,吓得抱起东西就跑。
宁和村民喊:“还没找钱呢!”
那人头也不回:“不用了!”
“大胆刁民,好大的胆子!在这里煽风点火!传我命令,全部带回牢里!”
众人哗然。
一群官差应着,齐齐上前,将村民们带走了。
转眼,整个集市都空了。
玄澜叼着箩筐回来时,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一头雾水。
有个村民从墙角处钻出,一把抱起了他:“快走!”
玄澜认得他是宁和村的人,不知所措:“出了何事?”
“官府来抓人了!若不是我逃得快,也跟着进去了!”
“那我们现在……”
“先回村。官差还在附近寻呢!”
话音刚落,迎面走来的女子,让村民惊叫一声。
“姜、姜村长?”
姜雪菱静静地打量一番,目光落到了玄澜身上。
玄澜从村民的怀中跳下来,走到姜雪菱脚边,轻轻蹭着:“雪菱姐姐……”
“你们在盘算什么?”
村民与玄澜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语。
姜雪菱厉声道:“说。”
“雪菱姐姐,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他们闹事的。”
姜雪菱神色缓和了些。
她将村民先打发走,随后才嗔怪道:“你呀,总是给我添乱。快跟他们说,一切行动停止。”
玄澜变成了人形。
他动了动喉咙,仿佛欲言又止,“雪菱姐姐……他们,都被抓走了。”
姜雪菱顷刻瞪大了眼。
半个时辰后,姜雪菱带着玄澜赶至了县衙。
周知县听说她来求见,冷笑一声:“我正要抓她,她倒好,自投罗网!让她进来!”
姜雪菱出现在了门口。
周知县轻蔑地挑了挑眉:“大名鼎鼎的姜村长,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怎么?还打算带你那些村民,起义不成?”
“我没有管好我的村民,是我的失职。请知县放了他们吧。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周知县的脸上,堆起了讥笑:“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不必说这冠冕堂皇的话。去牢里陪你的村民们一起闹事吧!”
他笑容一敛,厉声喊道:“来人!”
两个官差出现在了书房。
“带她下去!让她在牢里好好长点记性!”
“是。”
官差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她的胳膊。
“放开她!”
院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吼,声音铿锵有力。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只白色狐狸跑了过来,停在了姜雪菱脚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知县。
周知县一见那狐狸白得发光,怔了一怔,几乎忘了眼前的事:“我早就听说姜村长身边有个什么狐仙。这毛色,真是世间罕见。”
他痴痴地盯着玄澜,伸手就要抚。
玄澜瞟他一眼,向后退了一步:“你赶紧把村民们放了!”
周知县回过神来,咳嗽两声,重新直起了身子。
“这件事,休得再提!我见你毛色纯白,与传说中令溪的吉祥物如出一辙,不追究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拂袖便去。
玄澜思忖一瞬,忽然喊道:“你若关了姜雪菱,这县衙顷刻便塌。”
周知县脚步一顿,心中踌躇了下。
但他还是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把姜村长带走!”
“知县……”
官差犹豫了。
周知县回头,眉毛一拧:“怎么?我的话,敢不听?”
“不是不听。只是自古以来,令溪人都敬白狐为神。万一白狐所说是真,那……”
“你们给我关!我就不信,一只畜生,能有多大本事!”
官差无奈,只能照做。
姜雪菱被带出了书房。
她回头来,看了玄澜一眼,心事重重。
玄澜立在书房中,寸步未动,只静静地盯着周知县。
周知县傲慢一笑:“如何?我这县衙,可是安然……”
话未说完,一块瓦倏地落下,直接砸在了周知县脚边,碎成几瓣。
周知县跳了起来,顿时变了脸色:“这这这……”
但很快,他又强装镇定,不屑地吹了吹胡子:“你不必在这装神弄鬼。县衙真要塌,你还会站着不动?”
“哗啦”一声,县衙的屋顶轰然倒塌。
一时间,尘土飞扬,整座县衙成了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半晌,尘埃才悠悠退去,显出一片残垣断壁。
玄澜依旧静立原处,毫发无伤。
连灰尘都未沾上,皮毛洁白如初。
他四处扫视了下,才发现那周知县躲在桌子底下,抱着脑袋,不住地碎碎念。
“苍天保佑!苍天保佑!”
“现在。”玄澜不急不缓地踩过一地碎瓦,停在了他面前:“你可以放了姜雪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