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和剑鞘的摩擦声让所有人一静,舞会的音乐瞬间停下。
领主当众拔剑,在场众人都要低下头,表达他们的臣服和效忠,男士鞠躬,女士行屈膝礼。
奈芙一只脚后撤,也微微屈身行了个敷衍的动作,她只做做样子,因为很快——一只手臂扶住她,迫使她起身。
接着,奥西里斯就让她知道,他到底有多癫狂。
奈芙本以为一个领主多多少少会装一装,先跟她跳一支舞再进行下一步。
没想到,当着所有人的面,奥西里斯直接把她拽出了舞会大厅,跳过了这一环节。
她脑中回荡着菲尔德公爵告诉她的话:“......迷惑、利诱、胁迫、下药、强掳,无所不用!”
奈芙隐约察觉到,这大概就是那些手段中的一个——迷惑。
清冷的月高高升起,两道身影漫步在寂静的走廊中。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到地面上,每一步都会踩到彼此的影子。
后面跟着一队侍从,像是怕打扰他们谈话,始终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菲尔德小姐,我听说你的名字叫奈芙,”奥西里斯打破了沉默,“你喜欢吃甜的,爱穿红色衣裙,眼睛曾经失明后来又治好了。”
“嗯,您好像知道我不少事情。”奈芙语气平淡。
“我还知道,您父亲正在为您妹妹的婚事发愁,”他说完,话音一转,“却没人关心您的婚事。”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奥西里斯私人卧房前,雕花房门敞开着,等着主人的进入。
奈芙停下,没有继续向前,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不需要什么关心。”
“但我很想要……想要关心您。”
奥西里斯抬了抬手,立刻有人捧了一个盒子过来。
当着她的面打开后,一颗蓝色的宝石泛着盈盈的光。
宝石大得有些离谱,周边没有镶嵌碎钻,好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匆匆摘下来一样。
奈芙明白了,这是那些手段中的第二个——利诱。
身旁这人某些话信手拈来:“宝石再美也比不上您漂亮的眼睛。”
接着,猎人的耐心用尽,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奥西里斯微微朝他的私人卧房侧了侧身,问奈芙:“是否有幸请您参观一下?”
奈芙用行动回答了奥西里斯。
裙裾缓缓拖着,她迈进了他的卧房。
奥西里斯看着奈芙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直到这一步他仍然充满自信。
他脸上带着期待,勾起唇角,也迈了进去。
按照计划,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像个猎人一样收起网,把他心爱的猎物据为已有……
但他抬头的瞬间,笑容即刻僵在脸上。
他的卧房内,就在正中央,挂了一幅画。
这画他昨天见过,是他父亲最喜欢的宫廷画师夏穆尔所作,名叫铁血浪漫。
浪不浪漫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血气渐渐上涌。
还是那根高举的狼牙锤、充满力量的肌肉、一个铁环,其他空无一物。
奥西里斯猛然想起他吩咐贴身侍从莱蒙时,莱蒙对他再三保证,卧房的布置一定会是——充满诱惑、激情,重点凸显他的威猛。
他的威猛是这么凸显的么?
他现在、必须、马上要解释一下。
“那个……我不是这样的。”奥西里斯语气有些慌张。
奈芙在那幅画前停下,欣赏片刻,意有所指:“......您也是填充过的吗?”
听到这句话,奥西里斯血液几乎涌遍全身。
都城尚武,传统男子服饰喜好凸显体魄的强健,会在衣物中塞一些填充物,让轮廓看起来更......
奈芙的话让奥西里斯有一种他是个填充的假人的错觉。
他再次慌张地解释:“不是,我没有。”
正当奥西里斯暗暗觉得现在节奏怎么有些不太对,要想想办法扭转一下局面的时候,眼前的美人儿给了他最后一击。
奈芙转过身,看他,说:“那请让我看看。”
狠狠松了一口气,奥西里斯这下终于放下心,他暗自得意,原来美人儿这么容易得手。
他就知道,她昨天一直盯着自已看一定是早就……
奥西里斯刚朝外侧瞥了一眼,侍从立刻领会他的意思,把门紧紧关上。
房间里点满了蜡烛,窗外是淡淡月光。
有微凉的风吹进来。
疯狂跳动的烛光,让心跳声放大了千百倍。
除了那幅让人忍受不了的画,其实氛围到此为止,还算很不错。
奥西里斯继续他下一步的试探:“需要把蜡烛熄了吗?”
奈芙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下,说了句“不用”,然后抬起手。
柔嫩的指尖抓住领主的衣领。
刚微微掀开一点,奥西里斯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抓住那只胡作非为的手。
眼前的人好像已经看到点什么,蓝色双眸微微睁大,神色带着些震惊。
他把她的手腕拉开一些,忽然低低笑了:“怎么能让你来呢,这种事情应该我先——”
话还没说完,他的瞳孔骤然压紧。
“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至。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奥西里斯猛然拽着奈芙一个转身,把她护在怀里。手臂抬起,他稳稳握住那支射向他们的箭。
噼里啪啦,玻璃和窗外的月光一同碎裂。
一道身影从窗口闯了进来,落地后,那人握着剑,抬臂高呼:
“奥西里斯,你这个狗东西,你不得好死!”
奥西里斯护住奈芙的手臂微微收紧,脸色瞬间变了。
月亮彻底消失,比黑夜还黑。
·
半小时后。
房间里只剩黑着脸的奥西里斯和一队跪着的侍从。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暗杀,他怀里的美人儿好像受到很大的惊吓,急匆匆告辞了。
只留下一缕淡淡香气,刺激着他的神经。
贴身侍从莱蒙还在一旁鼓动他:“殿下,您相信我,您父亲,祖父,曾祖父和曾曾祖父都是这么来的,我们还有剩下三个手段没用,一定可以拿下菲尔德小姐。”
奥西里斯内心那股得不到的渴望狠狠袭击了他,所有相关的人都遭了殃。
“……暗杀的这个人,不能跟之前一样只关三天,这次要关上他一个月......那个叫什么,哦,夏穆尔,让他别画了,立即驱逐出宫廷,还有你——”
奥西里斯死死盯着莱蒙,一把将他拉到身前,贴着耳朵冲他吼道:“我要个女人还不至于用剩下的三个手段!”
一群废物,奥西里斯在心里默默想。
不过他一向是越挫越勇,对他来说,奈芙·菲尔德像是一座难以攻下的城,他已经站在城门口,偏要打下来不可!
第二天一早,他又派了传令官去下了一道新手谕,邀请奈芙·菲尔德小姐陪同他游湖。
传令官很快回来了。
“她怎么说?”奥西里斯问。
“菲尔德小姐她,她带着全家,跑了!”传令官战战兢兢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