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芙内心清楚自已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在荆棘王面前只能认了怂。
“那个......我的王,您说的黄金天秤,我这种资质这么差的,能偷来?”
这什么破王,一来就让她偷东西,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她这朵玫瑰活着都难。
奈芙瞧着荆棘王的脸色,打算先敷衍过去再说,管它什么黄金天秤还是白银天秤,拖上一段时间就说偷不来。
荆棘王阴冷地笑了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偷不到,你也会死。”
奈芙瞬间紧张起来,这语气听着像是如果她偷不成黄金天秤,荆棘王就直接送她上路的意思。
她抬眼,赶紧狡辩:“我差是差了点,但也不至于就去死吧?”
荆棘王瞥了她一眼:“按照传统,在夏天之前每个居民都要经过黄金天秤的检测,检测结果百分之百正确,是那群愚蠢的迷蝶比不了的。”
被愚蠢的迷蝶发现过好几次的奈芙:“......”
“三天后,黄金天秤将从都城布格里斯抵达维拉若夫,办法你自已想,不过越快越好,最迟在检测前一天的晚上,我要见到天秤。”
说完,荆棘王就离开了,留下独自发愁的奈芙。
荆棘王竟然就是赛琳娜,原本奈芙还在胡思乱想,震惊于“我的王跟我的丈夫滚到一起去了”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保命要紧,她可没心思琢磨这些。
奈芙推开窗户,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绚丽的玫瑰色晚霞被地平线的黑暗色块侵蚀掉一大片,即将归于沉寂。
头顶传来归鸟的叫声,有只兰雀一个月前在屋顶上安了家,每天叽叽喳喳地叫,带来停不下来噪音。
奈芙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办法。
如果真的把黄金天秤偷过来,荆棘王一定会趁机害人,搞不好沃尔夫也会死。
如果不偷,那死得一定会是她自已。
过了一会儿屋内爆发一阵尖叫。
“啊——我该怎么办啊!”
屋顶刚蹲下的兰雀鸟身一震,惊惶地扑扑翅膀,扑棱棱飞起,冲向天边的那抹霞光中,陡然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
奈芙认真思索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出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计划。
首先,黄金天秤还是要偷的,但偷来以后不能直接给荆棘王,要想办法给他个假的骗过去。
其次,她还是得离开维拉若夫,该跑就跑,不然留下真被黄金天秤检测出来是死,等荆棘王发现她给了个假天秤,也是死。
最后,关于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沃尔夫,她还没想好。
不过她还有时间,先把天秤的事情搞定再说。
心里有了隐藏的秘密,就没精力痛痛快快像往常一样吃饭和做梦。
奈芙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一下下搅着碗里的燕麦粥,勺子不断擦过瓷碗边沿,清脆的碰撞声和燕麦粥粘稠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沃尔夫终于忍不住,喊她:“奈芙?”
奈芙停下动作,抬眼望他。
沃尔夫似乎昨天晚上没睡好,眼底浮现一抹青灰色的眼圈,他略带疲惫地问:“有心事?”
奈芙内心一紧,立马端正坐好,回答:“没有。”
沃尔夫眯了眯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低头看看。
奈芙疑惑地低下头,看眼皮底下那碗燕麦粥。
红色的蔓越莓果和蓝色的蓝莓已经被搅碎,在碗中汇聚成一股漩涡,将乳白色的燕麦吞噬掉。
担心被沃尔夫看出点什么,奈芙顿时捧起碗一饮而尽,一口气不停地干了这碗粘稠的粥,同时也把脑袋里仅剩的一点犹豫抛在脑后。
她接过沃尔夫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虽然心里响起密集的鼓点,但表面上奈芙还是异常淡定地直视沃尔夫。
“我们都这样了,以后家里的钱是不是要归我管?”她说。
沃尔夫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他反问:“我们都哪样了?”
奈芙也被问得愣住,刚才砰砰直跳的心脏瞬间没了活力,叫嚣着失落,开始冷静下来。
沃尔夫没等奈芙回答,很快速地说:“当然。”
虽然沃尔夫同意了,但这家伙那明知故问的语气让奈芙微微有点不开心,是种不受控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在想到沃尔夫那群绯闻女人和她不得不走时更加强烈。
莫名地,奈芙想起在圣玛丽修道院听到的那句祝祷词。
[命运让我们相遇,又让我们不得不分离。]
奈芙看向沃尔夫,此人还一无所知,一如既往地哼唱着熟悉的调子,估计一会儿又要出去干他那见不得人的守护者工作。
等沃尔夫出门后,奈芙就把沃尔夫的存的私房钱拿了出来,然后跟她那笔还没花掉的赔偿金放在一起,数了数。
确认好金额后,她把沉甸甸的钱收回箱子里,带去了市镇。
·
铁匠铺前空无一人,里面传来有节奏的铁器敲击声,奈芙刚凑近门口,温度瞬间蹿了上来。
“依拉。”奈芙站在门口喊她。
依拉正带着灰不溜秋的围裙在炉火旁敲敲打打,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颊边,袖子被挽起,露出的皮肤被烫得红彤彤。
她头也没抬道:“正忙着,明天再来。”
奈芙见她这么说,只好转身。
“等等,”身后传来依拉的声音,“奈芙?”
奈芙坐在铁匠铺的长椅上,看着依拉脱下围裙粗略扫了一把桌子上积落的暗色灰尘和细小砂粒,然后给奈芙倒了一杯松子酒。
“抱歉,今天只有这个了。”
奈芙抿了一口,呛咳起来,摇了摇头——这酒很烈。
依拉冲她挑了挑眉,也没嫌弃奈芙,端起杯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奈芙看着面前这个大力捶打红彤彤的金属,大口喝着烈酒的女人,很难将她跟一个月前那个因丈夫被误杀而在城门无助哭泣的女人联系起来。
现在跟男人一样凶悍的依拉将酒杯随意往桌上一放,冲她眨眨眼:“你想要什么?”
奈芙将放在桌子上的匣子打开:“抱歉依拉,我只有这么多钱。”
依拉看着她,皱起了眉。
欣慰的是,依拉并没有追问奈芙到底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奈芙也没告诉依拉她的计划。
不过估计冲依拉当时恨不能弄死守护者的那股恨意,就算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在意奈芙的行动。
于是就这么痛快地定下了,奈芙偷来黄金天秤后,依拉连夜仿造一个完全一样的交给她。
依拉在匣子里胡乱抓了一把,把剩下的钱推给奈芙:“既然造假,干嘛造个真金的。”
“嗯?”奈芙疑惑地看向依拉,就见依拉比了个手势,轻车熟路地告诉她:“找个密度差不多的坯子,镀一层,我的手艺你尽管放心,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这层层造假下来,等荆棘王到手后,恐怕连根毛都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