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奈芙想着珍妮留给她的话,不敢耽误,慌慌张张离开了这条小巷。
珍妮家在市镇最外延,一路上没有见到其他人出现,经过上次的事情,奈芙知道她必须赶快找守护者来帮忙,但在奈芙的记忆中,菲尔德庄园似乎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要怎么处理。
穿过小巷的路口,奈芙眼前顿时一亮。
戴着高礼帽的治安官乔治,正在跟他面前一个黑发姑娘聊着什么。
“您最近见过德里克吗?”
“没有,长官。”
奈芙也顾不上继续装瞎了,打断他们的谈话:“乔治长官,那个死掉的德里克,他的妻子是不是叫珍妮?”
乔治嘴唇张了张,没有回答,反而旁边的那名黑发姑娘抢先开口道:“是啊。”
“我,我刚才见到了德里克,”奈芙呼吸急促,边喘边说,“乔治长官,快去救救珍妮,那个德里克是假的。”
“可我这边还有事情没问完,”乔治犹豫了两秒钟,不过他还是说,“你们先去我家里等,等处理完珍妮的事情,再来找你们。”
乔治走得很快,奈芙抬头的功夫,他已经转入通往珍妮家的小巷中。
“咦?乔治长官自已一个人过去,他不先通知守护者吗?”黑发姑娘喃喃道。
“怎么通知?”奈芙焦急地问。
“这你都不知道?把黑色旗帜挂在屋顶的杆子上,自然就有——”
黑发姑娘忽然停下,似乎不愿意继续说,奈芙担心她之前是不是见过自已,发现了自已不是瞎子的事情,所以有所防备。
额头上有汗缓缓滴落,奈芙下意识抓紧裙摆,尽量让自已的表情看上去自然。
黑发姑娘却只微微一笑,道:“我们先去乔治长官家里等他吧。”
“啊?可是——”奈芙忽然犹豫起来。
“没关系,乔治长官会处理好,再说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添乱了。”
黑发姑娘说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脚步轻巧,似乎心情不错,走路姿势像孩童一般蹦蹦跳跳。
奈芙跟着她走了两步,折转方向又去看了一眼通往珍妮家的小巷道。
巷道此时空无一人,积雪被扫起,堆在小道两侧,青灰色石砖路面微湿,落下两排黄色黏土的足迹。
那排小巧错乱的足迹是奈芙的,旁边一排大一些的淡淡足迹,应该是乔治长官的。
“这位小姐,快跟我来吧。”刚才的黑发姑娘回头催促奈芙。
奈芙又看了一眼,转身跟上她。
乔治长官的家离德里克家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到。
门没有关,等奈芙进去后,发现一楼已经有四个女孩子,加上她们,一共六人。
可能是女孩子们看上去比较腼腆的缘故,互相之间交流很少。
奈芙又问起:“那个黑色旗帜......”
“哦,黑色,”黑发姑娘看了眼楼上,示意奈芙跟她上去,“来帮我一下。”
奈芙随她上了二楼,在一个卧室的窗边,看到了竖在窗外的一根立杆,心下了然。
她回过头,见那个黑发姑娘仍站在门前,就有些疑惑地问:“不去拿旗子吗?”
黑发姑娘“砰”地一声,反手把身后的门关上,视线却从没离开奈芙半刻。
奈芙瞳孔瞬间压紧,全身汗毛竖起,戒备地看着她。
下一秒,那姑娘的手臂分裂成无数细小的稻草丝,黄色的干枯的稻草夹着风向奈芙袭来。
·
“沃尔夫,你看这里。”
丽莲扒开雪地上耸立的鼓包,露出下面一具僵硬的身体。
沃尔夫踩着积雪,一浅一深地朝她走来。
“那他现在——”
沃尔夫话音未落,丽莲就冲他摇摇头。
“这是今天发现的第四个人。”
沃尔夫蹲下,皱起眉,盯着那具尸体看了片刻,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高高挂起的悬日。
日光金黄又耀眼,却依旧射退不了死亡的黑暗。
手指微微攥起,沃尔夫温热的掌心握住冰凉的积雪。
丽莲拍拍他的肩膀,说:“沃尔夫,回去吧,我通知治安官来处理。”
见沃尔夫缓缓松开手掌站起身,丽莲也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向外走去。
“等等。”
丽莲脚步一停,回头看他。
“这是什么?”
沃尔夫摊开的手掌上有几根黄色的枯草,枯草又直又硬。
丽莲眨眨眼,一脸茫然。
“不太对,”沃尔夫思忖片刻,道,“要通知天秤。”
丽莲盯着那几根草,讶异:“这也不是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沃尔夫抬头看向远方,片刻后说,“我们要抓紧回城里。”
“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丽莲也抬头望向沃尔夫看的那个方向,那是市镇的位置。
几只黑色渡鸦盘旋在市镇上空某处,像是死亡的气息阴魂不散。
“我的上帝,城里出事了!”
丽莲撩起裙摆,赶紧跟上已经翻身上马的沃尔夫。
马蹄踏碎荒野上的积雪,两道飞驰的身影向市镇而去。
·
二楼狭小的房间里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奈芙侧身扑倒在床上,堪堪躲过这变异稻草人的第一击。
几乎是下意识般瞬间偏过头,第二击紧紧擦着奈芙的脸而下,将鹅毛枕捅穿。
鹅毛像喷泉一样涌出,糊了奈芙一脸。
她来不及多想,从床上滚落在地,一咬牙,钻进了床底。
攻击停止了,那个手臂变成稻草的女孩只哒哒哒地在床的周围走动。
这时,奈芙才意识到,这个稻草怪物不能弯腰,刚才稻草的攻击也只能直上直下,无法弯曲。
原来这是她的弱点。
奈芙沉下心,观察起来,她计算着等这个怪物走到床铺一侧时,她夺门而出,有多大几率不被捅穿心脏。
试一试,说不定可以——
奈芙刚要从床底的一侧冲出,手里忽然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块黑色的布。
奈芙把它平铺在地板上,借着透过来的微弱光芒看去。
一面黑色旗帜展开,正中间是黄色的天秤图案。
奈芙霎时改变了自已的计划。
她一手撑住地面,一手紧紧捏住旗帜,等那个怪物移到另一侧时,奈芙没再犹豫,径直从床底冲出,直直跳出窗外。
幸好刚才她看窗外那根竖杆时,已经把窗户推开,加上身形小的优势,很顺利地跳了出去。
但不幸的是,因为冲力太大,她顺着惯性从红色砖瓦铺成的斜顶上滑了一跤,差点从二楼房顶摔下去。
手臂内侧在粗粝的瓷砖上划过,奈芙死死扒住红色砖瓦,终于勉强稳住身形。
奈芙抬头,朝前看,那个稻草怪物的干枯手臂不停地从敞开的窗户中探出,笨重但执着。
奈芙也很执着,但她选择了更好的方式,整片民居连在一起,家家户户都有一样的立杆。
她轻松地将那道黑色旗帜挂在隔壁邻居家的屋顶上,等挂好后,精疲力尽的奈芙坐在屋顶,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喘着气。
凉风吹过,暗沉沉的黑色底布和灿烂的金色天秤随风飘展,很快就吸引了天空中渡鸦的注意力。
黑色的渡鸦围绕在上空盘旋,叫嚣。
奈芙朝楼下看去,期盼着一会儿是不是可以再见到野狼执刑官——如果运气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