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旁人,君寒画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不过,君寒画从不会把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放在心上。
“棠棠,我这就放你出来。”君寒画对着执法者点头示意。
或许是过于心虚的原因,最终君寒画还是使用传魂香向师尊恳求放过韩棠。
执法者立即准备释放韩棠,才刚刚靠近黑狱,差点儿没被砸到。
黑狱居然塌了?塌得支离破碎!没了往日那种恐怖迹象!
韩棠旧血已涸,新血尽流,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蛋,嘴角还未收敛释然地笑意,眼底浮现迷茫。
她像是太阳刺得闭了眼,却又能在闭眼时看到远在千里的宗门。
宗门内人流广阔,有不少弟子在认真修炼和采摘灵植。
以及清楚看到刻在宗门的门派名,韩棠缓缓地念出那几个字。
“海棠宗。”
突然间,枯竭地灵力开始疯狂涌动,如同江河决堤,不可遏制。
将韩棠原本因透支而摇摇欲坠的身体,也站得格外沉稳和笔直。
在瞬间,所有痛苦和疲惫感消失无影,只剩下一阵阵轻盈。
执法者和君寒画大眼瞪小眼。
执法者:这事不能赖我!
君寒画面色稍缓,眼底划过震惊,没想到韩棠居然顿悟,并突破了六年未突破的筑基期,甚至将黑狱给震塌了。
单是拎出来一个,都令人震惊,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告诉师尊,不管怎样,都算个好消息。
君寒画快步离开。
韩棠缓缓地睁开眼,非但没有喜悦,还盛现出懊恼的神色。
她居然顿悟了?明明她是想死的,怎么就顿悟了呢?
韩棠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死的方法和机会有很多种。
忽然间她感觉手背湿漉漉的,低头才发现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有种疼叫做看着都疼。
有几根白骨甚至能看得格外清楚,但韩棠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
执法者惊掉了下巴,“都说韩棠作为凌一仙君的徒弟不够资格,可你看到没有,她居然能在黑狱顿悟,突破筑基!”
“韩棠不是六年未突破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刚刚看到韩棠那突破后,非但没有喜悦还想死的表情没有?就很装啊!”
“按照你这么说,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突破?而是不愿意!”
“也对,除了韩棠外,哪位修者不是被黑狱折磨的死去活来?”
“……”
韩棠不予理会他人议论,无视掉血淋淋伤口,慢吞吞走向韩府。
与此同时,海棠宗。
白鹤真君盘坐在后山修炼,突然间被一股神秘地力量给偷窥了。
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犹如猎物嘴边待宰的羔羊,随时会丧命。
“竟有如此强悍的灵力,究竟是谁?”白鹤真君瞬间没了继续修炼的心思,睁开凌厉的双眸。
立即就释放出神识探究,才赫然发觉那只是简简单单得顿悟。
“能有如此顿悟,此人怕是天赋绝佳,若是能成为我徒儿,将来她便是整个海棠宗最大的靠山。”
“我一定要收她为徒!”白鹤真君眼神闪过赞赏之色,语气笃定。
回到韩府,所住的小庭院。
韩棠面无表情从储物戒指里拿出药,全部撒在了血淋淋的手背。
她像是没有痛觉似的,也不喊疼,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换作从前她怕是比任何人哭得都要凶,还要撒娇去求师兄安慰。
刚刚顿悟后,韩棠想得不能再通透了,眼神里全都是生死看淡。
师兄师尊如此对待她,这次她只想放弃缓和关系,拼命作死。
出乎意料的是,韩棠屁股在板凳都没温热呢,潇清风就急匆匆赶来,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责备的话。
“你还没有彻底认识到错误,怎么擅自从黑狱里逃出来?”
“刚刚我听说你将黑狱给毁了,这件事你必须跟师尊赔罪!”
“你没毁掉颜颜师妹,还想毁掉整个月华宗不成?”
韩棠不禁暗笑。
消息传得挺快啊。
这么快就来找她麻烦了。
韩棠张了张唇,“我有错…”
潇清风愣住,自是没想到韩棠竟这般好说话,当即就嗯了声
我有错…“吗?”喉咙又干又涩,韩棠慢悠悠吐出最后一个字。
潇清风气得脸色难看,意识到被耍了,“韩棠,你最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潇清风,韩棠的二师兄。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这种态度跟他讲话,身为皇子在朝廷受尽万众瞩目,在修仙界,强者为尊,不是强者,谁又能听得进去。
韩棠见刺激到他,忽然有点激动,这何尝不是作死的好办法。
要是能够让二师兄将她打死,那回家肯定好吃好喝供着他。
韩棠生死看淡地眼神里,激起层层波澜,眉尾轻挑,“二师兄,你知道你生气的时候最像什么吗?”
潇清风明知这是陷阱,还问,“什么?”
“像只猪,哼哼哼。”韩棠得意的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潇清风身形修长,气质出众。
剑眉星目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举手投足尽显风流倜傥。
在修仙界无人不夸他长得俊美,自己都飘了的时候,却被韩棠骂像头猪。
她还鲜活的“哼哼”两声,把他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暴走。
眼看他唤出剑就要向韩棠刺来,她在心里激动的呐喊:
【对对对,就是这样。】
【一剑赐死,让我爽爽!】
一道激动而娇滴滴的女声,传进他耳朵里,潇清风神色皲裂。
谁?
谁在说话?
潇清风的剑顿住,他环顾四周,最终落到小师妹清冷的脸上。
韩棠嘴角抿成线,根本没有说话,起初他还以为是幻听。
在他眼里韩棠是如此惜命,绝对不可能会是她。
直到声音带着兴奋继续响起,【康么baby,请往我脑袋里砍~】
【潇清风,你若是不举剑砍我,我就要举剑把你给砍了哦~】
潇清风身侧刚拿出得剑微顿,瞳孔扩散,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那道声音就是从韩棠身上传来的。
怎么会呢?
他居然能听到小师妹的心声?
韩棠挑逗似的眨眼,却没有真正注视他,潇清风想从那张近乎白得透明的脸蛋捕捉到别样的情绪。
然而小师妹除了生死看淡的活人微死感外,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疑惑的种子在心底发芽,潇清风固执的否定了心里的想法。
视线落在她衣衫尽染,伤痕斑驳,才赫然惊厥浑身尽是伤。
潇清风只是收剑,恢复理智。
就算他在怎么讨厌韩棠,也不能举剑伤她,那样的话,无疑像她之前那般残害同门,行苟且之事。
韩棠正满怀期待准备赴死,等来的不是冰冷的剑,而是他摊开手掌心,慢慢朝韩棠伸过来。
“如果你肯再借我几块灵石,我就原谅你刚刚那样对我说话。”
这才是潇清风来这里的原因。
她CPU烧了。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脑袋变大枣,我靠!
轻舟已过万重山,乌蒙山连着山外山,山外山已撞大冰山!
她笑了,伸出被黑狱所刺伤的手心,“好啊,那你先还我灵石。”
“开什么玩笑?”潇清风并不打算还,认为韩棠是在开玩笑。
在看到她脸满是平静和冷淡后,有什么话突然哽住了。
“开玩笑?”她哈哈大笑,想到明明就该死掉的,硬生生给错过。
想死,但感觉死的另有其人。
“潇清风,你欠我整整六百六十六颗中品灵石,这数字像不像在开玩笑?”韩棠不耐烦极了。
甚至都懒得喊他师兄。
潇清风愣住。
从前韩棠有多少块灵石都愿意借给他,如今却翻了脸,要他还。
却不知那六百六十六颗中品灵石,是韩棠来月华宗第一天起就攒下来的。
所有灵石,还没在口袋里捂热,就被潇清风给借走了。
以至于她住的闺房韩府,连一件女孩喜欢的摆件和装饰都没有。
问就是穷的。
潇清风怎么有脸在向她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