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生病不是一两回了,海棠苑的众人都有了十分充足的经验,无论排班还是做事,都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因为赵琳的昏迷就乱起来,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守夜的人也按照平常的作息睡下了,只留书房的灯亮的比较久,以备不时之需。
赵琳抬步往书房去,书房里,妙风正带着闻琴、莫棋、玉书、知画轮流打盹。
妙风是和冷月、流星、白芷同一批的,没有签卖身契,是下属。
闻琴、莫棋、玉书、知画同样没有签侯府的卖身契,是赵琳用来接替妙风四个的下一批属下,一直帮赵琳看守海棠苑的书房。
赵琳还有四个贴身女使,已经随着赵琳做当家主母,成了这侯府的掌事姑姑,分别是惜春、惜夏、惜秋、惜冬。
“四惜”地位水涨船高,手里的事情也慢慢多了起来,赵琳身边便重新选了四个丫鬟,是锦心、锦玉、锦华、锦绣,领一等丫鬟分例,听惜春调遣。
“四锦”之下有“六彩”,分别是彩玉、彩环、彩云、彩霞、彩心、彩华,领二等丫鬟份例,听惜夏调遣。
至于惜秋和惜冬则被赵琳派出去打理嫁妆铺子、生意和庄子上的收成。
三等丫鬟有琳琅、琥珀、琉璃、珍珠、玲珑、珊瑚、璇玑、琼瑶八个“王 王”姑娘。
平日里除了打扫庭院,修剪花枝,还会轮流守在院子门口。
赵琳特意在门口处搭了屋檐,做成了长廊似的垂花拱门,前后两进门,围成了一个半开放式的门房,充作公堂,负责处理府中鸡毛蒜皮类的官司。
海棠苑的所有姑娘,都是后来赵琳亲自挑选的,和平阳侯府没有任何关系,连月钱都是赵琳单开的,赵琳还另外给她们开了安家费,这些钱都不走平阳侯府的公账。
可以说,海棠苑就是赵琳自已的地盘,不可能会被平阳侯府的任何人渗透,亦或者是打听,包括赵琳在外面的人手,平阳侯府也没有人知道。
相当于,赵琳在自已丈夫的家里,在自已丈夫的宗族里,默默发表了独立宣言。
好几年过去,海棠苑的主仆们已经达成了高度默契,互相配合的天衣无缝。
妙风沉默寡言,好几年如一日守在书房,不动如山,替赵琳调度各处人手,让她无后顾之忧。
此时看见赵琳过来,妙风从书案前起身过来迎她。
“夫人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来找你们安排点事。”
赵琳没有往里走太多,就近坐在圆桌上。
圆桌是机关巧物,能随意展开至容纳二十几个人就坐,也能缩小至三五人落座。
赵琳都是把它放到最大,这样方便铺陈东西,还强迫自已配了许多凳子,但只有一个凳子是有靠背的。
靠背不高,堪堪能扶住腰,还贴心的铺了垫子,就是赵琳给自已量身定做的。
坐在这里,正对着妙风用的那张书案,侧头便可以看见外面。
妙风走过来,顺着赵琳的目光看过去,是一棵长成了藤椅一样的海棠树,赵琳以前最喜欢躺在上面。
海棠树枝繁叶茂,正好罩住树下成一片绿荫,摆张小桌,放着各色点心和水果,赵琳能在那棵海棠树上躺一下午。
“夫人。”
妙风最终还是打断了赵琳的神游,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赵琳身体不好,妙风想她早点安排了回去休息。
赵琳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吩咐,就是做了很多以前的梦,梦到和叶西洲刚成婚的时候,醒来看到孩子睡在身边,就想出来走走。
“找个天好的时候,把书房收拾收拾吧。”
这是赵琳今天晚上唯一的想法,妙风听到却是一愣,神情有片刻恍然。
赵琳仔细打量了一下不算明亮的书房,知道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只前面这一块地还算的上干净,里面是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妙风的目光随着赵琳在书房游走,她又何尝不知书房里是尘土堆积,让她欢喜和惊讶的都是一个原因。
赵琳愿意往前走了,亦或者她从不曾在原地停留,只是恰好时机到了。
——
第二日,天光大亮。
叶承珲醒来不见赵琳,床上只有三胞胎还在酣睡。
赵琳昨夜回去点了安神香,一早就给孩子去上书房告了假,虽说趴着睡不舒服,但赵琳没有把他们叫醒的打算。
叶承珲拍拍叶承瑄把他叫醒,想着两人一起出去问问,天已经亮了,他们两个还在母亲屋里睡着,还有妹妹在一边,这不合适。
叶承瑄睡眼惺忪,发现自已趴着,还不是在自已的房间,这才想起来他们兄妹三人昨夜执意要守着赵琳醒来。
但不知怎的,就自已睡了,好像是太困了来着。
想到这,叶承瑄猛的看向床上,看见赵琳不在床上躺着,急忙就要喊出声来。
叶承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弟弟妹妹们都睡着呢,先出去。
叶承瑄点点头,跟着叶承珲出去了,门口没有人守着,他们只能继续往外走。
两人走到院子里,才看到赵琳在捣鼓什么东西。
“母亲!”
叶承瑄、叶承珲快步走过去,揖礼过后,不等赵琳叫起,就赶紧围了上来。
“母亲有没有事?您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赵琳在挖埋在海棠树下的枇杷酒,闻言笑了笑说自已没事,让他们先去洗漱,然后过来吃东西。
叶承珲接过赵琳手里的小锄头,和叶承瑄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哈哈,我真没事。就是这几天没怎么睡,好好睡两天就完事了。”
“那母亲怎么不好好休息,还一大早起来挖东西。”
赵琳看着两个才到自已胸口的儿子,又笑了,这一回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你们大早上起来,也不去方便吗?”
“母……亲。”
“嗯,怎么了?我为你们好啊。”
叶承瑄耳朵红得像是滴血,叶承珲倒是面色如常,十分淡定的模样,可一大早上就被自已的母亲调侃,也是颇感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