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那位宋医官没福气,云太妃可从来都不轻易赏赐他人,就算是赏赐,也很少赏过这样好的物件儿。
她非但不感恩戴德,居然还拿出去给当了。
要不是当铺老板知道这镯子非凡俗人家之物,也不会拿过来了。
正好他以前见过这镯子,知道是云太妃的物件儿,这才拿了过来归还。
夜色渐浓。
森森寒气笼罩在敦王府的上空,将整个敦王府包裹,夜里越发寒冷。
“殿下,您有没有觉得,这敦王府要比外头还要冷上几分,当真是怪了。”
这还没入冬呢,敦王府就已经用上炭火了。
长风冷的打哆嗦,蹲在地上烤火,可即便如此也驱散不了那往骨头缝里钻的森森寒意,简直是要把他的骨头都给冻碎了。
冷,实在是太冷了。
就算是武朝的隆冬,也不过如此了。
“冷吗?”君玄策一身月牙长袍临窗而立,幽深的目光看向了凤虞所在的方向。
这刺骨的寒意,是从她的方向散发过来的。
大有一副要将这整个敦王府都冻成冰窟的架势。
长风抬头看向自家主子,瞧得他衣着单薄。
拿了裘衣给他披上:“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这么冷,可别冻坏了身子才是。”
殿下也真是的。
今日在敦王府中气十足,可一出了敦王府就立马不行了。
连说话都是带着喘息的。
上气不接下气,那虚弱的模样让长风觉得,病西施也不过如此罢了。
偏生他是比病西施还要厉害上几分的。
“您在敦王府都养了好几天了,这身子骨是一点儿都不见好,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回战王府养着吧。”
这敦王府他总觉得阴嗖嗖的,尤其是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不论白天晚上都永远是一个表情,有时候长风在暗中观察。
发现他们能好几个时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着实太过于奇怪了些。
“聒噪。”
长风:“……”
殿下说他聒噪?
殿下这是在嫌他话多了吗?
对,一定是这样的,殿下肯定是开始嫌弃他了,他可是和殿下一起长大的,如今殿下却要开始嫌弃他了。
长风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殿下,殿下?殿下您去哪儿了?”
等到长风抬头时,面前早就没了君玄策的身影。
被森冷寒意所笼罩的院子,使得敦王府无人敢靠近。
他们只敢在院子周围徘徊着,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来,似恐惧似呜咽。
直到那一抹如月华般圣洁的身影出现,死灰一样的眼睛里出现了亮光,似看见了美味的佳肴,恨不得扑上去,将他蚕食干净。
却又碍于那院中主人的恐怖之处,根本不敢靠近。
他们在企图靠近君玄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诱人的香气,一张张青灰色的面孔在靠近他时,表皮枯萎,迅速露出那狰狞如恶鬼一样的面孔。
喉咙中尽是尖锐的嘶吼声。
君玄策无视了那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庞,似连那股独属于尸体的恶臭都闻不到,直奔凤虞的闺房而去。
“喵——”
骤然一声尖锐的猫叫声落下,玄猫浑身炸毛,警惕而凶狠地盯着这个未来入侵者,似企图阻挡他进去。
尊主大人正在关键时刻,谁知道这个狗男人进去是要干什么。
若是趁人之危,尊主大人可就危险了。
君玄策垂眸轻轻看着他,只一眼,就像那无尽深渊一样,琥珀色的瞳孔里流转着诡谲神秘的金光。
“让开。”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你若不让,我就扒了你的猫皮,给做一条毛绒围脖。”
他唇角轻勾,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黑色的猫儿浑身紧绷,碧绿的幽瞳死死盯着他。
不让!
就算他的身上有那个人的气息,让它感到恐惧它也寸步不让!
“真是麻烦。”
君玄策眼眸骤冷,一脚将其踹飞。
猫儿喵呜一声,彻底没了声息踪迹。
君玄策推门而入,屋中满是寒冰,寒气凝聚成烟飘散在空中,榻上之人一袭轻纱,身上被一层寒霜裹挟。
“冷……”
不是冷,是热。
可也冷。
凤虞现在正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状态,外冷内热,吞下莲子心后,这是她必经的过程。
唯有将那颗莲子心彻底炼化,她才能拥有一颗真正属于自已的心。
“你来做什么?”
察觉到有人闯入,即便状况不对,凤虞也能把他弄死。
那冰凉至极的手骤然掐住了他的脖颈,只需得稍稍用力,他就能死在她的手里。
她嗓音中难掩颤抖。
“长乐,很难受是吗?”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莫名的安抚。
她很难受,五脏六腑在被灼烧着,可躯体却又是冰冷的,她很冷也很热。
“关你屁事,滚出去!”
“谁准你进本郡主房间的!”
凤虞企图一掌将他推开,却被君玄策抓住了手,他轻轻搓着凤虞那冰凉的手,给她哈了口气。
“那这样,会不会好些?”
他将凤虞轻轻揽入怀中,看似轻柔的动作,却让凤虞挣脱开。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清冽的雪松香气。
这种味道,凤虞总觉得自已以前也在哪儿闻到过,只是每当她细细去想,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好香……
好香甜的味道!
五脏俱焚,冰火两重天,在她的身体里交织着,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她吞了莲子心,她只是想要给自已造一颗心而已。
她以前应该是有心的吧,如果有,那她的心去哪儿了?
滴——
一滴鲜血滴落在地上。
凤虞瞬间双目猩红,那是——
鲜血的味道!
很香很甜!
“不是想喝吗?长乐,若是想就喝吧。”
手中的刀子轻轻划破了脖颈上的肌肤,一点猩红渗透,刀尖滴落的鲜血,惹得外头的那些行尸们躁动不安。
却又无法闯入。
凤虞瞳孔微缩,揪着他的衣领:“君玄策,你都知道什么?!”
他竟然让自已吸他的血!
也就是说,君玄策从始至终都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我出生起,玄都大法师就曾有过卦辞。”
“卦辞上说,本王的血乃天下至纯至净之血,早些年太子曾生过一场大病,险些没命,于是他们取了一碗我的血喂之,太子便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