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芜在王府住了三月,了解到这王爷姓沈,当时是战争的时候立了大功,被当朝王上封了王爷。是个有军功的外姓王爷,据说很得当今王上的器重,不但封王拜相,还给了军权。
他没有说明自已是怎么救了她的,羌芜自已也感觉的记忆有些混乱,记不清自已是遭遇到了什么。此前,定是遭了什么难。但日子一久,记忆竟然一点点模糊了。
想必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遭遇,失去了记忆吧?羌芜如是宽慰自已。但转念一想,现在记不清,一定是时机还没到,等到日后身子养的大好了,定能记得起来。
这王爷姓沈,名靖川。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隐隐觉得他不是表面那种,是个待人温和的王爷。
但府上下人都很敬重他,并未出现什么暴戾的蛛丝马迹。
也许是曾经是战场上杀敌,带回来的戾气吧?一个人杀生太多,不论怎么改变,周身都会有种与常人不一样的气息。
边伺候的侍女总是精心照顾,对她如同对待一个珍宝一样,梳妆的时候,羌芜看了铜镜中的自已。容貌清丽依旧,面色红润,胖了不少。见她浅浅对着镜子一笑,身后给她梳头的侍女也是一笑,夸赞她似神女下凡,王爷眼光真好,两人一对璧人什么的。
笑容霎那间消失不见,冷着脸望着铜镜,身后侍女见此,周身如坠冰窟,立马跪在地上求她饶恕。
“什么意思?”羌芜质问她,她笑的时候人畜无害,仿佛是个可亲的人,但冷着脸的时候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何况又是这个时候,表情竟是审问的意图,那侍女不敢再看她的脸。
“说话!”她又问了一句。
侍女身子有些发抖,低垂着头跪下,也不知道她一个被救回来的女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感觉到了压迫,头皮有些发麻,嘴角嗫嚅的回答。
“王爷,王爷有意纳女娘您为侧妃,下月初五,日子已经选好了。女,女娘......这是好事啊。”
羌芜顿感周身如遭雷击,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呆坐着。纳她为侧妃?
“你......”她豁然站起来,严厉的指着侍女,喘着气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侍女害怕的跪在地上,生怕得罪了这个未来的侧妃娘娘,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回女娘,三月前就已经着手让人准备了,王赐了婚,后面只是让女娘在王府中静养,所以一直瞒着女娘。”
羌芜越发觉得不妥,思虑不安越发让她觉得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脑子有些闷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抽离过一样。重重的垂着脑袋,内心涌起无端的悲哀,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见她捂住胸口,侍女担忧的起来,将她扶着,嘴里小声的说着让她宽心的话。王爷人很好,这是她的福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让她安心待嫁就好。
羌芜闭上眼睛,总觉得自已忘记了什么。
除了知道自已叫什么,此前过往,皆在一天天的淡忘。
什么时候被救的,被救之前做了什么。自已是何人,从哪里来,为什么在这里居住回忆却越来越模糊。
疯了似的回忆,然而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女娘,你怎么了?”侍女言语中透露着担忧,想要安抚她却被一掌挥开,这时天空突然下了一道闪雷,巨大的轰鸣声在耳朵里炸开。
羌芜哀嚎一声,痛苦的跌落在地上。
“吱呀” 一声门被缓缓推开,明明是晴天,却刹那间因为这闪电阴沉了下来。狂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棂,预示着一场猛烈地暴雨。
她看见一双黑色的长靴,,心脏因恐惧而急速跳动。
羌芜瑟缩着后退,侍女见此,咬了咬嘴唇,怯懦的跨过门槛离开了。
闪电如银蛇在天空中划过,瞬间照亮了他冷峻而带着戾气的面庞,紧接着雷声轰然炸响,轰鸣声争先恐后地涌入耳朵里。
她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站起来,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睛。双手紧紧抓住裙摆,脚步不自觉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试图远离这个仿佛能带来无尽黑暗与危险的男人,却依旧止不住那从心底蔓延上来的寒意。
“是你,我记起来了,我都记起来了。”
“你,逃不掉的,羌芜。”
雷声滚滚,豆大的雨滴顷刻间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闪电如犀利的长剑,一次次劈开黑暗的天幕,瞬间将世界照得惨白。
“我这里生活不好吗?与我在这里厮守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他终于脱下了他平日里伪善的面具,目露凶光,曾经的温和与友善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狰狞。
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压迫,握住她的双肩,质问她。
“原本以为下了封印,你再想不起来的,你怎么就想起来了。羌芜羌芜.....”他突然将她揽入怀里,表情带着悲伤之色“我爱你啊,我爱你,我比谁都爱你,我也不想给你下诅咒的,我这都是想让你臣服于我。只要你乖,你听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了。”
“是不是,你成为我的人了,你就不会反抗了?乖,乖啊,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语气急切,慌乱间就要来吻她。“羌芜羌芜.....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他的气息如蛇一般悄然蔓延过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与黏腻。
羌芜摇着头,面露悲哀之色,余光扫到不远处半人高的花瓶上。突然,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而绝望的笑。
“砰” 的一声闷响,花瓶重重地摔倒在地,瞬间支离破碎。白皙纤细的皓腕随着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愠色的血液缓缓涌出,如同绽放的红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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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悠悠转醒,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杂气息。睁开眼,原来是重生在一群难民之中。
大口呼吸,她不得不又以自杀逃离这个恶魔。
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此前救他的不是什么民间王爷。那踏步推门而入的面容赫然是影魔。
原来他叫沈靖川,在这个时代化作靖川王爷,原先在给自已施与雷电之刑之后,将自已记忆抹去,假装是救了自已。
好一个虚伪至极的伪善之人!
打量了周身的环境,这里的人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地面上满是泥泞,破旧的帐篷东倒西歪地搭建着,在风中发出 “呼呼” 的声响。
她又回忆起之前见过的人食人的场景,害怕的咽下口水。挣扎着坐起来,她的动作引起了身边一些难民的注意,然而他们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大家听见响声,都开始紧张起来。
有人大喊不妙,这是官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