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提一句,我们这些救世主——或者说,由于并非所有人同时担任救世主的角色,我们将之区分为救世主与准救世主——天生便拥有充沛的魔力。除此之外,还被特别赋予了预先决定能够改变某些法则的能力。
我们内部称这种能力为“专长”或“特有能力”。
有些人拥有的特能力量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魔法(虽然威力更强),而有些则是唯有其本人才能施展的真正意义上的特有能力。
当我作为准救世主时,属于前者。
最棒的是,在施展专长时,所需的魔力远少于使用其他魔法,但威力却丝毫不减。
根据我的感觉,无论是作为魔王的魔力还是作为准救世主的特有能力,我似乎都一并具备。
一旦再次与伙伴们相聚,想必他们会愈发依赖我。
毕竟,魔王和救世主所使用的魔法有着不同的意义。
魔法所能做的,仅仅是改变法则。
通过欺骗这个世界的法则,让结果更接近自已的愿望。
然而,也有一些绝对不可违背的大原则——被称为绝对法则——存在:
〈无法操控时间〉
〈无法恢复已失去的事物〉
〈逝去的生命无法复生〉
〈灵魂永恒轮回,永不消亡〉
〈无法凭空创造物质〉
〈无法改变事物应有的形态〉
——只有魔王或救世主才能超越这世界的法则。
或许,准救世主也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触及绝对法则。
毕竟,尽管是以转生的形式,我们每次都是带着记忆重生的。
还有一些人认为,特有能力可能已经触碰到了绝对法则。
但是,真正显著地超越绝对法则的,只有正当的救世主与魔王。
即便如此,他们也只能在预设的方向上突破法则。如果能够随心所欲地复活逝者,那该有多好,这样的念头不知在我脑海中浮现过多少次。
——救世主以破坏之力超越法则,而魔王则以守护之力凌驾其上。
因此,直到现在,我们从未被他伤及分毫。
“鲁德贝基亚殿下”
回忆被打断,耳边又响起了呼唤声。而且这次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催促之意。
哦,后面还有安排吗?
抬头看向那位唤我的护卫,疑惑地歪了歪头。
既然我的行为已经显得异常,偶尔展现出一些孩童般的姿态也是必要的。不过若太过火,可能会严重伤害到我的自尊心。
被我注视的护卫用眼神示意我朝图书馆深处望去。
我茫然地将视线移向那边。
习惯了窗边明亮光线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室内昏暗的环境,未能立即发现护卫所指的对象。
眨了几下眼后,我才恍然大悟为何护卫没有直接指出她来。
在书架之间,有一位小姐正偷偷打量着我。
她身着淡红色的礼服,年纪与我相仿,或是稍长一些。金色的头发用丝带束起,或许是紧张的缘故,她的脸颊泛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
“……”
啊,大概是哪位低级贵族的女儿吧。
我对她有些印象,但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更不用说她是哪家的女儿了。
多半是受父母之命前来试图亲近我吧。
虽然觉得她很勇敢,但我却无法回应这份心意。
护卫显然在犹豫是否应该大声说出她的到来,所以才用眼神提示给我。
真是可怜,但这都是徒劳。
啪的一声合上了书卷。
随后从凸窗跃下,对护卫说道:“把书归位后回房间。”
眼角余光瞥见那位小姐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面对护卫们眉宇间流露出的询问神情,我只是轻轻别开了脸。
命中注定我是孤独一人,恋爱之事与我无缘。
若真有人想与我亲近,我希望那人至少是个学识渊博的学者。
再说,与我亲近也是无用。
——因为我绝对不会成为魔王。
◆◆◆
十年光阴流转。
此时的我如坐针毡。
我的态度明显缺乏积极性,引起了极大的不满。
最终,魔王辅弼亲自对我进行了训诫。
国家命运如何,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这里是曾多次让我丧命之地,我实在无法为其奋斗。
“你在学业上的勤奋值得赞赏。”
多谢夸奖。其实不过是复习罢了。但学习这百余年来发展起来的技术还是挺新鲜有趣的。
心中所想并未表露,只是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
“然而,你的态度并不像是准备承担起整个国家的人。”
因为我不打算承担这样的责任。请不要强加于我。
“你身边的一切,口中所食皆来自人民。”
的确如此。我的父母作为未来魔王的双亲感到非常满意。据说我刚出生就被安置在魔王城最好的房间里。但我不在乎奢华。就算把我赶出去也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你不磨练自身的力量?”
我在磨炼啊。知识就是力量。
“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却一次都没有使用过魔法,这是何等荒谬!勇武乃魔王必备之条件。若继续这样下去,无人会认你为主。”
我不需要任何人承认。
——这就是魔族。
我冷冷地看着这位白发苍苍、身材瘦削的老者。
额头上青筋暴起,真想告诉他冷静些,怒气冲冲只会缩短寿命。
勇武有何用?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只希望平静地生活。这一次,既然我是魔王,那么只要我放弃职责逃离,救世主也就无需履行他的使命。
这样一来,或许我们六人都能找到一条安宁生活的道路。
我冷漠的目光仿佛令魔王辅弼的血管都要爆裂。
“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魔王!”
即使他咆哮如雷,我也不以为意。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魔王?
确实如此。一直以来,魔王都是同一个人扮演。
十岁的我,轻视着所有大人,没有一个朋友,每天只是沉浸在图书馆中的书籍里。
直到十三岁那年,我才意识到自已过于狂妄。
那次差点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