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丽莎之间相通的地方,在于我在试图理解阿丽莎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沾染上了偏离世俗的大人思想,对此我有自知之明。然而,诺瓦却依然喜欢我,这比桃喜欢我更为不可思议。
但诺瓦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羞涩笑容,对我微笑道。
“……确实,玛丽欧小姐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或许你已经陷入了一个必须与全世界为敌才能生存下去的危险境地,无人理解,无人怜爱,真是个可怜之人。”
“……突然说这种话干什么,虽然你说的没错,但事实如此并不代表可以随便讲。”
诺瓦一脸笑意地吐出如此惊人的言论,令我惊讶不已,我追问她为何如此发笑。而始终严肃的我,面对诺瓦,她却如桃一般平静温和,露出温柔的笑容─────接纳了这样的我。
“但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有人来拯救你。没有人可以救赎你,那真是太可怜了,所以,我要来拯救你。或许,阿丽莎之所以没能被拯救,是因为我无力,是处于被救赎的一方,而不是救赎者。如果当时我在阿丽莎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成为她真正的挚友,那么你也不必厌恶阿丽莎。因此,作为责任,作为使命,作为我存在的意义,我会拯救玛丽欧小姐,同时也会拯救阿丽莎。”
“……我需要被拯救?为什么?我并不是那种需要年下少女来拯救的落魄之人,也没有想过要被谁拯救,你到底在同情我哪一点?”
“……玛丽欧小姐,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哈……突然说起哲学来了?但我的结论只有一个,这条命是杀了阿丽莎之后得以存活的,因此是对阿丽莎的赎罪。虽然我不认为杀死阿丽莎是错误的行为,但既然接受了生命,就有活下去的义务,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那么,我或许有义务拯救玛丽欧小姐,因为将阿丽莎逼入绝境的─────是我,所以,如果玛丽欧小姐仍然被阿丽莎所束缚,那么我有义务来拯救你。”
“诺瓦逼迫了阿丽莎……?等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丽莎之所以刺伤我的初恋姐姐,是因为嫉妒她而想要杀我,我不认为有第三方插手的空间,但既然自称阿丽莎的挚友,又不可能完全无关,于是我追问她。
诺瓦则如讲述往事般,缓缓道来。
“阿丽莎去世前不久,那时的我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哥哥,在学校里总是低头不语,几乎不再与阿丽莎说话,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看不下去的阿丽莎主动与我说话,而我却无意中说出了─────‘我的哥哥已经不在了,所以请不要再提’这样的话。尽管我们平时只谈论彼此的哥哥,但那一句话却践踏了阿丽莎仅存的好意。因此,如果阿丽莎真的企图杀你,那么原因的一部分可能就在于我。”
“什么……?这不仅仅是原因之一,简直就是祸根了。因为好友的哥哥去世,所以也想让自已的哥哥一起陪葬,对于阿丽莎来说,这完全是可能的单纯动机。一直以来,我对她因为嫉妒病房里的姐姐而想杀我这件事有所疑问,但为了与好友一致而杀害哥哥,对于那个精神病人来说,完全是合理的动机。也就是说,你才是这一切的根源吗……?”
一向伪装无表情的我,在这一刻不禁面色苍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诺瓦的哥哥是因意外去世,诺瓦无意间对精神错乱的阿丽莎说出那番话,或许也是无可奈何。但想到如果没有诺瓦,我和阿丽莎或许都不会遭受这般苦难,那么对她就不能再像对待旁人那样对待了。
“……所以,玛丽欧先生,我会以诺瓦的身份,在DDO中拯救你和阿丽莎。……啊,这或许就是我出生的意义,我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不是英雄,也不是正义使者,这样的我,玛丽欧先生愿意接受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犹豫的余地,因为答案早就确定了。
“我说过了,无关喜好,只是─────需要你。为了在这世界生存下去,为了前进,为了抵达阿丽莎,如果你说能拯救我们,那么我愿意依附于你。你可以尽情地利用我,仅此而已。”
“─────好像总在谈论喜好,人的价值其实只在于是否被需要,那些没有生存价值的人,总是用喜好来评判事物,不去理解人的本质。因此,我只会根据敌友来判断他人,诺瓦,只有你,没有将我看作‘敌人’,所以我会让你利用,为了互利,相应地,你也能够利用我。”
那是我的记忆。
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瞬间。
班级里最美丽的天才少女阿丽莎,因屡遭欺凌和来自贫乏者的嫉妒而备受迫害。
然而,当她成为我的邻座时,我鼓起勇气询问了她总是夸耀的哥哥的事情。
仅凭这点契机,我们之间建立了真正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