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天花板和床。
克莱门汀睁开眼的时候甚至恍惚了一下,总感觉这个场景之前就出现过,真奇怪啊。
“好熟悉的剧情。算了,应该是没睡醒,还是再睡一会好了。”
克莱门汀翻了个身把自已陷进被子里,打算进入新一轮梦乡。打滚打到一半,她发现今天的剧情好像不太熟悉了,这个时候旁边还有个人在,实在是不同寻常。
懒洋洋的龙懒得思考有什么缘由,先蹭过去贴了贴身侧的人。
“早哦,你今天怎么还在。按平时的流程,你应该去上那个该死的辰时早朝。”
真转过身无奈地捏了下她脸颊。
“有没有可能是你今天醒的比平时还要晚?我已经连勘定奉行的报告都听过了。今天难得没什么事做,才又躺回来的。既然你醒了,我还有事想问你。”
克莱门汀并不是很想一醒来就工作,试图逃避认真严谨的神明。
“没睡醒,不想听,陪我再睡会嘛。”
真叹了口气,用了一点努力说服自已,暂时不讨论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不太心安理得的躺了回去。没安静几秒钟,她又感觉到一截尾巴偷偷扫过她的小腿。
克莱门汀凑的更近了点,轻声道:
“你生气了吗?”
真愣了一下,回答道: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被子底下的尾巴这下放心地用力蹭了她两下。克莱门汀歪了歪头,语气中带点不确定地说:
“因为感觉你有心事。”
顿了顿,克莱门汀语气上扬了一点,接着说:
“算啦,我们将军大人辛苦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吧,我乐意效劳。”
这下换真有点犹豫了。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着急,要不我们再歇一会吧。”
克莱门汀朝真伸手,说道:
“客气什么,我没有不乐意,你告诉我就是了。怎么总喜欢在心里藏谜语,这样子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嘛。算了,不许愧疚,我生性喜欢猜谜。我今天猜到你想问我去璃月的那点事,把勘定奉行交上来的报告给我吧,让我看看他是怎么写的。结果如何我还真不确定,临走的时候急着回来,忘记问了。”
真嗯了一声,小声道: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克莱门汀伸手接过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沓文书,拿到东西时才注意到,自已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紫色,熟悉的雷元素乖巧地躺在她手心,勾勒出一枚代表鸣神主尊的雷之三重巴纹样。她没忍住调侃的话,出口道:
“我们将军大人好记仇啊。还有哪里有?这个也要让我自已猜啊。”
真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
“有的坏猫是不是该先反思一下自已?”
克莱门汀翻了两页文书,漫不经心地回道:
“我都是坏猫了,那下次还敢。”
回过神来,眼见真略微有点气恼,克莱门汀连忙先一步启动话题转移。
“我看完了,猜到你要问什么了。我去璃月的时候顺带帮了摩拉克斯一点小忙,契约里多出来的部分是他允诺给我的报酬。”
真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她:
“以这些东西的体量看,你确定只是,一点小忙?”
克莱门汀无辜道:
“真的,骗你做什么。都不是我计划好的,正好碰上了而已。”
听她这样说,真觉得更不放心了,接着追问道: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出去一趟都遇到了什么事情呢,跟我讲讲吧。就当是旅游见闻?”
克莱门汀目光游移了一下,看来真完全没信这个糊弄的说法啊,如果要讲故事,岂不是很容易就露馅了?她只好无奈地做举手投降状:
“我错了,我都告诉你。你别这样盯着我,看的我有点心虚。”
真拍了下因为心虚摆动幅度都变小了不少的尾巴,示意克莱门汀老实交待。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我到璃月之后就把谈判的事情都丢出去做游客了,结果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一个被污染困扰的小伙,就顺手救了一下。然后摩拉克斯发现这回事,觉得我这一手很厉害,所以就拜托我帮帮忙。因为他给的还挺多的我就答应了,帮忙救了另外几个人,跟他一起去探索了一个地底下的大遗迹。结果探索还没探完,他自已就被边上的敌人偷家了,只好匆匆赶回去支援,我就跟着一起帮了点忙打了打怪。”
真被震惊到有点失语。她当然很了解自家这条龙的性格,弄回来一个岛的事都能轻描淡写的说成有份礼物,向来是平等的觉得自已能做到的每一件事都挺微不足道。刚才这番讲述如果也延续了这一贯的风格,那她有点无法想象这个遗迹和打怪到底是什么规模了。
“真的没别的了?”
克莱门汀乖巧点头。
“硬要说还有的话就是我当大夫实在是有点水平欠佳,没法一次治好还得管一下售后。不过这大概得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别担心。”
真发散了一下思维,带点怀疑地尽可能往离谱地方向猜测。
“你说的这个遗迹不会是个地下古国,还有不少未知的危险,这才让摩拉克斯那种武神都要找个不知道靠谱多少的同行人的吧。帮忙打了打怪,其实是你自已偷偷攮死一个魔神?”
克莱门汀不说话了。真瞧了眼她的尾巴,这下连动都不动了,安静地仿佛暂时脱离了躯体,大概是因为主人觉得慌乱不知道怎么解释,cpu在努力运转,搞得尾巴这部分都暂时停机了。
这个认知让真陷入了更深一层的震惊中。她都已经尽量往离谱去猜了,怎么还能正好命中事实啊。不对,这不是重点,差点被震惊迷糊了。重点不应该是,这龙自已一个人都不带规划的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她看着克莱门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样严重的危机,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你就敢着手去解决?你设想过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吗?面对未知的危险就算了,好歹还有人和你同行。后面紧接着还与魔神交手。我更希望你能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克莱门汀抬头看了看真的神色,带了点撒娇语气地牵袖相告。
“怕你担心才没有直接告诉你的,我错了。虽然有点冒险,但当时情况都很紧急。况且在我估测里,事情十拿九稳,我才敢去做的。我很厉害的,当然会平安,不要为我难过。”
真轻轻叹了口气,一边觉得应该义正言辞地告诉克莱门汀这样做太危险,另一边又觉得,自已确实没有确切的认识到雷龙到底有多少实力,这样会不会显得有点不信任她,一时间患得患失了起来,最后只得妥协道。
“我当然相信我们克莱很厉害,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至少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先不要想我会不会担心这种感情问题,作为恋人,我需要一个不被蒙在鼓里的许诺,可以吗?”
克莱门汀点点头,顺势侧了下身体,靠在真的身上。
“好,我答应你,下次都会告诉你的。但是不用担心我,我真的很厉害的。”
真回抱了克莱门汀一下。
“那就好。你总为我做这么多事,这可真是……”
克莱门汀突然偷袭了一下,给了真一个亲吻,让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恋人真的很容易在奇怪的地方愧疚,让她有点为难。明明做这些事情的初衷都是想让真开心才是。
想了想,克莱门汀开口道:
“那么相对应的,我也需要一个知情权,我们应该共同分担,这是你刚刚想表达的意思。你今天有点心事重重,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吧。”
真神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沉默了半晌,很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才开口道。
“是因为……魔神战争要结束了。”
克莱门汀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疑惑地回了一句。
“那不应该是好事吗?”
既然已经决定开口,真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就接着说了下去。
“魔神战争是在天理的驱使下打响的,也即将在天理的推动下结束。依照衪的理想,此后的提瓦特大陆将被划分成七块,每一块由一位尘世执政掌管,建立新的七之秩序。”
克莱门汀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看掌心。
“七之秩序……七位神明啊。真是……特别的数字。”
略一思索,克莱门汀就想到了真欲言又止的地方。
“尘世执政只能有七个,这也就意味着,魔神战争的胜者数量已经确定了。甚至还进一步规定,一个地区只能有一位胜者获封最后的‘执政’之位。你担心这个,是吗。”
真显然没想到克莱门汀猜测的这样快,但还是抿唇点了下头。
克莱门汀认真思考起来。
“啊,懂了,是件难办的事。稻妻有你和影两个魔神,从感情上来说,你觉得影更应该来做这个尘世执政。但是别忘了,在实际上,稻妻不能离开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提到这个话题,真显得沉默了很多。她抬头和克莱门汀对视了一下。
电光石火之间,克莱门汀忽然明白了真的意思。她是想说,就算离开了一位神明,稻妻还有龙作为最后的庇护。这让克莱门汀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不可以,你别,你别多想。像我们这种情况的地区应该不在少数吧,至少隔壁璃月就有三个魔神呢,那她们都是怎么想的?”
真低声回答: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这个消息。毕竟稻妻四周已经没有可以称得上威胁的魔神敌人了,别的地方却不一定是这样。来自天上的预告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和标准来传递的,我现在还没有弄清楚。”
克莱门汀想想也觉得是。璃月三神也挺情比金坚的,她不信他们几个知道这种消息之后还能坐的住。可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解决方案了。
雷龙觉得自已有点坐不住了。她努力地搜肠刮肚,试图搜罗出一点久远回忆里关于天上的消息出来。
“天空……王座打败了龙王,龙王借助外力的复仇之战一脚踏进了注定的失败,王座拿走了大部分大权。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啊,可恶,我离开秩序太久了。发生了一长串不明事件,魔神出现了,天空要魔神决出胜者,然后重新分配大权,试图建立第二个‘七’的秩序。”
“如果新秩序需要管理者,那角逐出胜者就已经足够了,何必再加上唯一的限定呢。需要重建秩序,说明现有的规则下,天空已经无力为继,那么拥有更多的有生力量,对天空也未尝不是有利的事。订立这样的准则……到底是为什么呢。”
克莱门汀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深恨自已还是不太全面,为什么她不会预知未来啊。
雷龙烦躁地摆了两下尾巴,被真一手按住。
“别急,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思考。说不定其他魔神之后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克莱门汀低头道:
“说的也是,急也没用。我也会帮忙想办法的,或许我知道些没法明说但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抱歉,本来想让你别那么忧虑的,现在还反过来换你安慰我了。”
真摇头道:
“没关系。对我来说,讲出来这件事就已经是在分担我的忧虑了。不要太苛待自已了克莱,你总想着要帮我做到什么,但你已经足够厉害了。现在做将军的毕竟还是我,解决的办法也理应有我给出。你能在我身边,就已经是在帮忙了。”
“好,我知道了。”
克莱门汀应了一句,随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
“等一下,至少,你至少答应我,在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之前,都别想着做什么傻事。”
真牵起她的手,温和道:
“好,我答应你。至少我还很舍不得你,舍不得妹妹和友人,舍不得稻妻的大家。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开的,你也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