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白绫了却了周嫔的性命,听说她母亲很是伤心,连眼睛也哭瞎了,但是教出了这样的女儿,又怎么能说没有她的责任呢。
转眼到了深秋,沈芷嫣已经有孕五个月了,最近孕吐十分严重,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皇上心疼不已,几乎每日下了朝便直奔隐月阁,还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都唤来为她诊治。
御医们战战兢兢,开了一副又一副的方子,可芷嫣的孕吐之症却未见多少好转。
祝才人似乎听到了消息,做了些梅子带来了隐月阁。
“听闻熙嫔娘娘最近孕吐严重,我在家中时姐姐怀孕时就经常吃嫔妾做的梅子,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若是能减轻娘娘的症状,也算嫔妾一番心意。”
“如此我便收下了。”沈芷嫣眼神示意连翘去接“真是巧了,今日皇上派人送来了波斯进宫的石榴,现在妹妹又送了梅子。”
祝才人一进门就瞥见桌上摆放着不知名的水果,一旁的果盘里还有些剥好的红色小果实,晶莹剔透的很是惹眼。
原来是波斯进贡的石榴。
西域的贡品石榴每年才得三四十个,以往大部分都是送给太后、皇后、祁妃宫里去的。像她这样的小才人根本见不到石榴,更别提尝一尝了。
祝才人听闻祁妃也只得了两三个,而隐月阁正殿居然摆着七八个之多,望着石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送梅子过来其实带着私心,行宫一路上皇上几乎当她是空气,沈芷嫣却有这般好运被查出有孕,还因此晋位。
她的父亲是皇上的老师,当朝太傅,皇帝才偶尔翻她的牌子侍寝,但其实只有她自已知道,皇帝根本没把她放眼里。
若不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或许皇上早就忘了宫里有她这个人。
她怀着这样别扭的心理,想借昨晚获得的“恩宠”炫耀一番,现在看来打脸的却是自已。
沈芷嫣柔和一笑:“味道清爽甘甜,更难得的是有多子多福的寓意,妹妹尝尝。”
多子多福?祝才人可不信吃个石榴就能怀上孩子,没有恩宠,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祝才人咬了咬唇:“多谢姐姐。”随便吃了几口,就借口有事下次再来探望。
祝才人似乎心机不深,那点小心思随意就被看透了。
沈芷嫣望着她离开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房顶上突然跳下来一个黑衣人,随意抓着什么扔进了殿内,定睛一看,扔进来的居然是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哎呀,你……你这是干什么呀,真是粗鲁!”连翘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不满地看了一眼扔人的刀疤脸。
自上次沈芷嫣被害以后,谢景渊就把这刀疤脸留在了隐月阁保护她,倒是这刀疤脸看起来似乎有一百个不愿意。
也正常,平日里都是做些杀伐决断的事情,突然让他掺和后宫儿女情长确实有些不适应。
“叶陵,这是?”沈芷嫣有些惊讶的看向刀疤脸问道。
叶陵用剑鞘点了点那宫女:“她刚才在库房鬼鬼祟祟,把什么东西下到了祁妃送来的补品里。”
面前的宫女被打晕了,四肢都被捆着,头发披散凌乱,脸上身上都是灰尘,显得颇为狠狈。
沈芷嫣示意叶陵用水将她泼醒问话。
宫女感觉自已上一秒还在库房,下一秒就到了沈芷嫣面前,面露惊慌想说什么,但由于嘴里堵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人有些眼熟,应该是负责管理库房的宫女。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叫什么,若是看下宫女名册兴许能对得上名字。
叶陵拿下布团,那宫女顿时求饶起来,“小主饶命,奴婢,奴婢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请小主开恩啊。”
听闻此言,沈芷嫣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捋了捋鬓边的发丝,慢条斯理的将瓷瓶打开一个缝隙观察里面的药物。
传闻宫中有些秘药光是闻到就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谨慎起见,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宫女身子止不住得颤抖:“奴婢,奴婢不知这是何物,是旁人给奴婢的。”
沈芷嫣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平静道:“是吗。”
最大的恐惧来自未知,若她开口斥责或出言讥讽都会让对方有一定的心理预期,而这样捉摸不定的态度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最能让人崩溃。
忽然有一冰凉之物抵在她的颈间,是叶陵出手了。
叶陵冷冷的声音出现在宫女背后:“不说真话就永远不必开口了。”
宫女有如被掐住脖颈的鹅,冷汗直冒:“奴婢什么都说,是怡和殿的琼枝给奴婢的,她还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让奴婢把泻药放在库房一物里。奴婢想着一些泻药没有大碍……”
怡和殿,是祁妃的寝殿。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隐瞒。”
沈芷嫣转动了一下药瓶,用审视地目光看着那宫女,“这种泻药内服才有作用,而你却在外用药膏中加入泻药。”
宫女眼神躲躲闪闪:“奴婢不通药理,不懂得这些。”
再不通药理的人也该知晓泻药涂抹于体外不会起作用。
“琼枝让你下的药?”
“是。”
“让你下在她主子祁妃送来的补品里?”
宫女见她话中的漏洞被沈芷嫣逐一指出,知道自已肯定瞒不过了。
她给了宫女最后一击:“况且这瓷瓶里,是堕胎药。”
宫女面色灰白,内心暗道自已主子怎么懂药理,自已的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其实沈芷嫣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只是诈她一下,谁知真的诈出了事实。
果然还是有人按耐不住要对她的孩子下手。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知道自已难逃一死,宫女索性自暴自弃什么都说了:“昨夜有个蒙面人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说让放在祁妃送的礼物中,事成之后还有百两银子,奴婢的妹妹需要照应,奴婢的娘还生了重病,家里来了三封信催着要银子,奴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娘病死,实在是逼不得已。”
“你可曾看清对方样貌?”
“奴婢真的未曾看清。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继续说谎,即使把她交给皇上审问,线索到这里也断了,再难查出是谁利用她下的黑手。
心念一转,沈芷嫣心生一计。
她叹了口气:“罢了,念在你一片孝心、我身体也无大碍的份儿上,饶你一命。”
宫女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立刻谢恩生怕她反悔:“小主英明,谢小主不杀之恩!”
若不是被捆着,恨不得起来磕十个响头。
“记住往后不可再犯。将她带下去,别被人发现。”后一句是对叶陵说的。
叶陵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应道:“是。”
她并非圣母,这样做有自已的考量。
宫女下药一事发现及时,她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即使抓住了幕后黑手,对方谋害皇嗣未遂的罪名也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
况且对方行事十分谨慎,目前也查不到是何人所为。
敌在暗,她在明。需要看清对手是谁,才好做后续的筹谋。
而最好的方法便是引蛇出洞。
故而打算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