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所负责的教导中队,其主要的监管对象便是这些被审查的人。按照高处长的指示,老王不仅增加了对各拘押监室的巡查次数,还时常找一些拘押审查的人谈话,深入了解他们涉案的事件起因、在案件中承担的责任,以及他们本人的辩解之词。依照高处长的要求,老王刻意避开了159室,却有意无意地加强了对 159 室的观察和调查。
杨兴也没有闲着,在接受协助老王的任务后,他以加强公安警卫工作为幌子,参与到对这些拘押的审查人员的日常观察和甄别工作中,同时也从老王那里获得查阅这些拘押人员的简略资料。他的内心始终牵挂着自已的老连长、指导员李晓刚,因此对 159 室拘押人员的情况格外关注。
这天,杨兴忙里偷闲,又来到老王的办公室,再次将 159 室拘押对象的资料翻阅了一遍。159室一共拘押8人,分别是163、343、386、601、653、1255、1862、2177。
163,原名郭志源,现年32岁,湖北某地人,1941年参加革命,1942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西南军区某部营级干事,涉嫌管理的批量枪支失窃案件被拘押审查。
343,原名周虎耀,现年36岁,山西某地人,1938年参加革命,1938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西北军区某部副团级干部,涉嫌仓库失火事件被拘押审查。
386,原名钱旗,现年41岁,江西某地人,1932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华北军区某部团级干部,涉嫌军事泄密被拘押审查。
601,原名王浩博,现年31岁,江苏某地人,1945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西南军区某部营级干部,涉嫌通匪被拘押审查。
653,原名张瑞金,现年37岁,陕西某地人,1936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西北军区某部副团级干部,涉嫌生活腐化和贪污被拘押审查。
1255,原名杨朝阳,现年33岁,河北某地人,1939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西北军区某部营级干部,涉嫌军事机密被拘押审查。
1862,原名王得生,现年27岁,四川某地人,1947年参加革命,1949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某军连级干部,涉嫌整训问题拘押审查。
2177,原名李晓刚,现年28岁,河南某地人,1944年参加革命,1944年参军,党员,审查前为某军连级干部,涉嫌被俘拘押审查。
由于老王给他的资料十分有限,尽管杨兴看了多遍,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在愣神之际陷入了沉思:这个监室拘押的审查人,按照级别,有一个正团级、两个副团级、三个营级和两个连级。他们所涉嫌的案件各有不同,完全不相连。杨兴感到十分诧异,他也看过其他监室审查人员的资料,同样是按照这样混杂分配。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这些不同涉案的人混杂拘押在一起。他暗自琢磨着,为何不将他们按照涉嫌案件的类别进行分类拘押呢?
老王恰好忙完自已手头的工作回到办公室,一进门便看到杨兴独自坐在自已的办公室里,全神贯注地看着资料,甚至有些魂不守舍。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杨兴的对面自已的位置,本不想惊动他,谁知就在他准备坐下时,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杯子,杯盖“哐当”一声掉落在桌子上,将出神的杨兴从沉思中惊醒。
杨兴定了定神,说道:“老王,您回来啦!”
老王见杨兴已经回过神来,坐下后,好奇地问道:“小杨,刚才在想啥呢?如此专心致志。”
杨兴微微一笑,“没琢磨啥,就是翻阅了一下资料,胡乱猜测。”,“对了,老王,我恰好有个疑惑想请教您。您说,为何要将这些不同涉案的人安排住在一起,而不是将相同案件的人拘押在一起呢?”
老王对杨兴提出这般看似幼稚的问题,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他对着杨兴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呀,咋就不开窍呢?你仔细想想,如果将同样案情的审查人拘押在一起,即便有纪律的约束,他们也难免会交流啊。一旦他们相互交流,就会产生警觉,思想上的抵抗意识也会随之增强,这对查清他们的罪行可是极为不利的。”
老王接着说道:“恰恰相反,把他们混杂地拘押在一起,再加上组织纪律的约束,他们便不敢轻易相互交流涉案内容。同时,由于各自案情的不同,他们的警惕性会有所放松,这对深入审查可是大有益处的。”
“我们之所以把他们分拘押室,就是要确保每个拘押室的涉案人员案情各异,让他们无法相互交流,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外出劳动、甚至吃饭、活动等都要按监室分开的缘由。”
杨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们当中就没有可能存在被冤枉的吗?”
老王知道杨兴又是在为李晓刚的事情胡思乱想,他叹了口气道:“小杨啊,有些事情不能仅凭自已的主观意识去评判。对他们的审查,就是要彻彻底底弄清楚他们在涉事中是否存在违反军纪、犯罪的行为。我们的原则就是坚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坚决不冤枉一个好人。”
老王拿起桌子上的资料随手翻开一份说道:“譬如这个653,他涉嫌贪污腐化,这种事情是很容易调查取证,但是因为有疑点,我们就不能武断地判定他有罪,这就是我们要继续拘押审查的目的。”
老王说着说着,也好奇起来,自语道:“呃。这个贪污腐化的案件,怎么会到青海军事监狱来审查?”
老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头,拿起档案匆匆地离开办公室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