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一早就看到了杨兴,心想:这小子恐怕是找自已要求上前线吧。他其实很欣赏杨兴这样有思想、敢说敢干的战士。甚至想着在战斗结束后,把杨兴留在45师,他想好好培养像杨兴这样的战士。既然反击作战的诸多细节已经安排好了,首长决定再见见杨兴,听听他的想法。于是,让参谋将杨兴叫到指挥部。
杨兴见到首长,先是庄重地向他敬礼,正准备向首长提出上前线的请求。首长先他一步向他提问:“小杨同志,怎么,找我实现上前线的承诺吗?”
杨兴连忙点点头,以为首长同意了,激动地向首长说:“首长,请安排我到突击队去,我参加突击队,我想把红旗亲手插上主峰。”
首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过话题问道:“小杨同志,有没有打算留在45师?”
杨兴被首长这一问给愣住了,他一时不是很明白首长的想法,不知道怎样回答。首长见此,知道杨兴心中一定隐藏有心事。于是关切地问:“小杨同志,你是不是有心事,能不能给讲讲,让我知道?”
杨兴慢慢地下头,他确实有心事,他回忆起高指导员的信,副连长和李甜甜的话。他沉默了。杨兴知道,如果自已答应了首长的要求,首长会安排他留在45师,在首长的关注下,杨兴自已一定会得到良好的发展。然而他自已放不下1连、放不下那些牺牲的战友,放不下邓连长、陈指导员,放不下这一切。
想到这里,杨兴抬起头,带着一丝抱歉说道:“首长,谢谢您的好意,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这里的战斗结束后,只要我还活着,我还是要回到188师,回到564团7营,请原谅我不能跟您说明。”
首长见杨兴说到这,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虽然对杨兴这样一名普通战士拒绝自已的好意感到有些遗憾和不满。但是他反而更加看重杨兴这样的人品。他对杨兴说道:“小杨同志,你既然决定了,我就不勉强了。这样,你上前线的要求我批准了。等下我会让参谋去安排,到时让他通知你。”
杨兴知道这是首长示意自已该离开了,连忙向首长敬礼后转身离去。
首长一直注视着杨兴走出指挥部,参谋见到此,连忙对首长说:“首长,我知道为什么不愿留在我们师。”
“哦,你如何知道?说来听听。”首长也来了兴趣。
参谋组织了下语言,对首长说道:“杨兴来自63军188师,并且参加了铁原阻击战,他这样的战士居然没有立功受奖,我就觉得很奇怪。于是悄悄了解了下他在564团的情况。他所在的1连是564团的尖刀连,铁原阻击战前一直承担564团穿插任务,后期甚至承担后卫连,在青川江北掩护撤退的友军北撤,独自成建制跳出了敌人的封锁,最后还在归队前伏击了美军一个重炮连。”
首长马上记起了,说道:“就是那个在我们后面突然袭击敌人炮兵的那个连?当时我就很奇怪,敌人的炮兵怎么突然减弱了。军部不是在后来向63军提出表彰请求吗?”
参谋点点头,继续道:“杨兴所在的1连,就是我们师在铁原西线阻击时在敌人后方袭击敌人炮兵的那个连。只不过,他们袭击敌人炮兵后,辗转又回到了63军的防区,设法穿插回去,然后被紧急留在189师,在种子山防守了一天一夜,圆满完成了阻击任务。”
首长越听越感到奇怪,示意参谋继续。参谋接着说:“189师与敌人硬碰硬损失很大,63军改变了阻击模式,利用二线阵地地形优势,选择了灵活阻击的方式,抑制了敌人的进攻。据了解,1连从种子山撤离后,受到了傅军长的亲自接见和表彰,还从军、师两级将1连补充齐,准备留在188师作预备队。但由于敌人突然转向重点进攻465团,1连又被调回7营,负责防守315高地。”
首长这下明白了,打断道:‘我知道了,315高地因为突然失守,差点让188师564团阵地丢失。原来,杨兴是来自这个1连啊。’
参谋继续道:“据我了解,315高地的突然丢失非常奇怪,564团7营三个连的阵地,1连的位置和阵地是最好的,而且在突然失陷前也是7营打得最好的。他们在一夜间丢失阵地,而且损失惨重,连重伤员在内,仅有11人突围出来,连长、指导员等都失踪了,杨兴也是在突围中重伤昏迷。”
首长更加迷惑了,问道:‘杨兴当时在1连是什么职务?’
参谋道:“杨兴是1连通讯兵,而且是唯一幸存的连部成员。还有,原本564团7营准备给他上报3等功,被杨兴自已拒绝了。”
首长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种情况下还能给他上报战功,证明杨兴的表现是得到认可的。但他又为何主动拒绝呢?”,首长也有些看不懂杨兴了。
参谋连忙将他了解的情况继续向首长讲述:“一开始我也不明白,通过联系564团参加对1连315高地作战政审的高干事才了解到,别说7营,就是564团也不相信自已的尖刀连会这样拉胯。他们为了了解真相,设法抢救杨兴,杨兴因此得以幸存下来。从杨兴的口中得知,1连在作战中可以说是可圈可点。当时的情况,63军确实损失很大,弹药武器等严重缺乏,同样是退入坑道作战,1连不得不在最后将坑道口炸毁,藏兵在溶洞,坚守狭窄的顶峰。但是就是当夜,1连突然就失陷了。”
首长问:“杨兴既然救过来了,他应该知道1连是如何突然丢失阵地的啊。”
参谋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据杨兴说,当时他与指导员一起,与一个班的战士,负责山顶的防御,说是一个班,实际救5、6人。杨兴与指导员在半夜突然听到溶洞内发生爆炸和激战,正赶往溶洞内时,山顶也遭到偷袭、被突破。1连不得不退守溶洞,最后设法从半腰悬崖的一个坑道口撤离,在撤离途中被伏击,连长与指导员也是在这里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