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连带着遗憾与不甘离开了种子山。紧接着,又与 189 师 566 团的周团长等人依依惜别。
杨兴特意前往 566 团的医疗队,急切地询问起高指导员的状况。那时负责接收高指导员的那位医生面色凝重地告知杨兴:“高指导员的伤势很严重,我们只能完成断腿处动脉血管的止血截断手术,做简单的缝合处理,便立刻将他转送至师部的战地医院了。依我看呐,这会儿恐怕已经被转送回大后方接受进一步治疗了吧。”
杨兴没有见到指导员,带着满腔的遗憾匆匆归队。回到连队后,他第一时间向邓连长等汇报了高指导员的情况。听完杨兴的汇报,在场的每个人心情都非常沉重,心头就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邓连长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心中默默祈祷着,衷心祝愿这位曾经并肩作战的老伙计、生死相依的老战友能够平平安安、早日康复。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此次一别,想要再次见到高指导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再也无缘重逢……想到这里,邓连长不禁黯然神伤,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邓连长其实也受伤了,他的头部被弹片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当时情况紧急,他自已只是简单地用一块布缠住,然而伤口过大,鲜血不时渗出,已经染红了他的衣领。就在刚才,他才在卫生队老廖的帮助下重新包扎好伤口。
3 排长腿上也有一道口子,虽然不严重,他仍然一拐一拐地走过来,走到连长和副连长面前,低声说道:“连长、副连长,人员清点好了,全连还有 31 人,几个重伤员已经转交 561 团医疗队,我们是不是尽快赶回师部?”
李副连长已经从连长那接过高指导员的文件包背在身上,他从文件包中拿出笔记簿,开始与 3 排长对应名单进行核对。564 团 7营 1 连,出发时 167 人,受伤 29 人,失踪和牺牲 107 人。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所谓失踪,其实就是没有找到他们遗体的那部分人,他们不可能还活着。就像 1 排长、2 排长和 3 班长,尤其是 3 班长,李副连长亲眼看见,美军一发炮弹击中了正在战斗的 3 班长,随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当时 1 排长和他在爆炸周围找了一遍,连一点遗留的东西都没有。
这就是残酷的战争!李连长的声音充满了沉痛:“老李,就不要写什么失踪了,他们都英勇牺牲了,回不来了。”
李副连长与 3 排长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他们的眼中隐约间闪烁着泪光。李副连长按照连长的意思,将原本记录失踪的都改为牺牲。做完这些,他把笔记簿慎重地放回文件包,转头看了看有些低沉的连长,关切地问:“老邓,怎么样?要不要让老廖过来再看看?”
邓连长摇摇头,强忍着疼痛,缓缓地站起来,低声问 3 排长:“都准备好了?”
得到3排长肯定的回答后,邓连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镇定地对二人下令:“出发!”
188师师部离种子山阵地不足3公里,这已经非常靠前了,按照作战纪律,师级指挥部是不能如此靠前。然而此刻的63军各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营、团指挥部基本在战斗一线,师部如此靠前已经不出奇。
指挥部里,军长傅崇碧正在与188师师长张英辉,政委李真,副师长宋玉林和参谋长等讨论下一步的防御作战。
张英辉老红军出身,性子刚烈,他与师部党委成员经过商议,觉得要在铁原一线阻击15天,不能采取189师的作战方案,与敌人一个阵地一个阵地的反复争夺,188师甚至63军都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张英辉对傅崇碧说道:“军长,我们的任务是死守涟川、铁原一线,不让敌人夺取铁原。但是敌人的兵力火力几倍于我,我们不能采取硬碰硬的阵地争夺战,应利用有利我军的地形层层阻击,消耗时间、消耗敌人,直至完成野司的任务。”
傅崇碧了解到189师作战的情况后,其实心里也有了相接近的想法,他细思片刻后问:“你们188师想怎样打?”
张师长连忙把政委、副师长与参谋长叫到一起,在地图上向傅军长讲解他们的用意、计划和安排。188师的计划是:以营、连为单位,在涟川、铁原的二线阵地展开,利用地形优势,让敌人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啃,消耗时间、消耗敌人。当然,这样做也意味着防守各阵地的这些部队将面临数十倍敌人的进攻,基本上没有生存的可能。
傅崇碧很清楚这样做将意味什么,188师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决心!他沉思后转身看着188师一众主官,慎重地说道:“你们决心这样?”
张师长在内188师主官们都肯定地点点头,政委李真补充道:“我们相信188师一线指战员们,他们都是党培养出来的坚强战士,一定能够完成党和人民交给他们的艰巨任务!”
傅崇碧从188师主官眼中看到了他们的坚定和信念。他点头认可了他们的作战方案,并补充道:“就按你们的作战方案执行吧!顺便跟你们说一句,军指挥部就设在你们188师指挥部后面500米,我要与你们一起,见证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钢铁一样的斗志!”
见到军长和188师主官们已经落实好作战部署,一个参谋走进来,大声报告:“报告!564团7营1连已经回来了,他们正在外面,等待命令。”
张师长得到军长的示意后,对参谋说:“让他们进来!”
邓连长和李副连长接到命令,整整衣领,昂首挺胸走进师指挥所,对着一众首长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564团7营1连奉命报到!连长邓有才、副连长李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