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山说是山,实际也就100多米高,地势相对较平坦,易攻难守,表皮是一些松软的沉积土,向下挖一两米,就是坚固的花岗岩石,难怪566团在一天多的战斗中就损失如此大,5月30日晚间进入阵地,31日一天,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靠人手加铁锹挖掘,防御阵地根本无法形成体系,阵地前沿地形开阔,非常利于敌人的进攻,敌人占据巨大的火力优势,加上天空中的飞机不断地狂轰滥炸,许多战士不是死在与敌人短兵相接的战斗中,而是被敌人的航空炸弹,燃烧弹给炸死、烧死!
邓连长与高指导员接过阵地后,背心直冒冷气,1连130几号人,恐怕最后能够活下去的没有几个了。
战场由不得他们犹豫,邓连长与高指导员简单商讨后,立即开始布置,1排守第一线阵地,李副连长亲自带队;邓连长带2排守左侧、高指导员带3排守右侧,机炮排分散,加上566团支援的一挺重机枪和一门102mm迫击炮,分别放置在中间区域,这样可以有效地支援任何一个方向。
没有预备队,这样的战斗预备队没有任何意义,敌人一个炮火覆盖,可能就让1连损失大半。目前最重要地是挖工事,利用一切时间抢修阵地,这是大家唯一可能救命的方式。
杨兴与苟班长分开了,他跟着指导员,大家都在拼命挖工事,好在阵地敌人短暂占领过,留下很多油桶、还有一辆被击毁的吉普车,高指导员让大家废物利用,将油桶埋在阵地内,压实,一个战士在紧急时钻入油桶内,至少可以减少炮弹碎片带来的伤害。
雨水的渗透给了战士们机会,大家利用雨水的渗透,将部分岩石给挖出来,实际上,这些岩石松动是敌人炸弹的功劳,战士们不断将石头搬上阵地,这些岩石,在一定时候,也是战士们打击敌人的武器。
雨越下越大,敌人的进攻不得不停下来,这给了566团更多时间抢修工事,调整部署。1连再次得到566团转来的一挺美制M2重机枪的支援。这样,全连有了4挺重机枪,2门迫击炮(60mm、102mm各一门)。
阵地抢修进展也很顺利,战士们设法挖掘了很多单兵掩体,应对敌人的炮火更从容些;一线阵地和两侧的阵地也串联起来了,机枪阵地也多了几个点,1排长甚至将1班前出到山腰几块大岩石位置,那里较为隐蔽,敌人估计不会意识到在这么近的距离会有志愿军埋伏,1班在敌人被打退时突然窜出来,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杨兴跟着指导员,一边检查战士们防御阵地的建设,一边跟在指导员后面,学习很多战斗知识。尤其是指导员在战士们的阵地位置,利用现实地形,向战士们讲解如何应对敌人的进攻,如何三两人协同防守等等,杨兴受益匪浅,无形中,提升了杨兴的战斗经验。
高指导员突然来了兴趣,转身让杨兴将他把自已的小马枪递给他,指导员接过杨兴的小马枪,拉开枪栓,检查弹仓,在取下弹夹,看了看弹夹的情况,见杨兴对武器的保养做得非常好,连连点头,在把枪递给杨兴,指导杨兴如何调整小马枪的点射和连射扳机。
指导员突然想起杨兴扔手榴弹的优势,带着杨兴回到自已的指挥位置后,将身后的一箱手榴弹搬过来,对杨兴说:“这箱手榴弹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在紧要关头,手榴弹一定要准、狠!要尽可能地多消灭敌人!”
杨兴点点头,对指导员说:“指导员,您放心,我一定多杀敌,用手榴弹消灭更多的敌人!”
“咻——”,天空中出现刺耳的哨声,这是敌人榴弹炮飞行的声音。高指导员一手将杨兴按下,推进阵地前的掩体内,同时大喊:“敌人打炮了,快防炮——”
“轰——”,一发榴弹炮在阵地不远处爆炸,跟着,天空中更多的哨声响起,无数炮弹急促落下,“轰轰轰轰——”,到处是爆炸声,雨水、泥浆、爆炸溅起的泥土碎石、硝烟和气雾,阵地一片烟雾.....
杨兴与指导员挤在一起,周围的泥土在爆炸的震荡中不断落下,雨水和泥浆溅了一身,杨兴满脸泥水,不停地抹去,泥水不停地从头上流下来。
高指导员用一只手抱住杨兴,低声问:“小杨,怕不怕?”
杨兴点点头又摇摇头。指导员安慰道:“我们在掩体内,敌人炸不到我们,敌人就是这几板斧,等炮停后,就是我们打击他们的时候。小杨,一定要发挥你的优势,用手榴弹炸敌人,敌人有炮,我们有手榴弹,我们要让敌人来得去不得,坚决地消灭敌人!”
高指导员的鼓励让杨兴镇定下来,随着杨兴呼吸平和起来,外面的爆炸声也稀落了,高指导员重重地拍了杨兴的肩膀,第一冲出掩体。
3排长很快躬着身子来到高指导员跟前,二人压低身子,在低声交流,杨兴此刻已经进入状态,伏在阵地前,偷偷伸出一点头,观察山坡下敌人方向。
3排长对指导员讲:“3名战士的掩体被炸塌,救出来1个,其余两人已经牺牲,还有一个新战士经受不住跑出掩体。”
高指导员知道,在这样密集炮火下,跑出来的战士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他冷静地问:“还有受伤的吗?”
3排长摇摇头,“其他都是轻伤不碍事。”
高指导员非常欣慰,这样密集的重炮轰击下,仅3名战士牺牲,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但是一想到这只是3排,心里顿时阴云密布。
就在这时,苟班长也迂回过来,向指导员传达邓连长的报告:敌人炮击1排损失2人,2排5人,机炮排2人。高指导员知道邓连长的报告所谓损失就是牺牲的意思。加上3排的3人,全连仅敌人这一阵炮击,已经牺牲12人,差不多全连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