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也不知奴家的爹娘还在不在人事,奴家从未跟随他们做过坏事,可他们每年还是要哄骗人下来,有些不肯屈服的,也有被他们折磨死吞吃的,甚至有些姐妹太过刚烈,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肯屈服,这升仙湖中,不知葬身了多少少女啊!”
南无唔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么你们这些人,都是被骗来的?”
众多女鬼都点头说是,虽然后来有的鬼确实过得不错,可到底也不是自愿的。
一个中年男鬼跪下来:“小的本是前村的农夫,途经此地的时候被她们迷惑,从此就沉尸湖底。她们叫那个大鬼作湖神爷爷,小的就要做他们的奴仆。他们迷惑了人,还要周围的村落每年都要祭祀,一旦不肯,就弄出种种动静来吓唬人。湖神爷爷说是有百岁了,小的们也打不过,实在不敢反抗。”
南无去看那个缩着脖子的湖神爷爷:“……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么弱的地头蛇了。”
这时候忽然又有一个老鬼爬出来:“大人啊,小的知道这个湖神爷爷的来历!他与城中大户黄家是他的后人,这些年他没少替黄家害人,小人就是被他们家害死的。黄家人也会给他供奉,有不少人就是被黄家人骗来的!”
南无点头,也难怪,这种不成气候的鬼物能一直在这里没被收,肯定还是有点缘故的。
南无手一翻,手上是一朵琉璃花,不过不是以前那一朵。
这一朵更小,看起来远没有原来那一朵剔透。
这一群鬼也不分大小,就都被吸进去了。
既然遇见了,南无可不会客气,该收就收。
等把这一群鬼收走,湖边的屏障也消失。
此时,才见迷雾中一黑一白两个鬼差正在等候。
那白衣的鬼差上前行礼:“打扰了大人,敢问大人可还有什么需要小的们去做?”
“唔,这里的老鬼与城中富户黄家有关系,你们可以去查查看,黄家有什么猫腻,该勾魂就勾魂,其他我不管。这里的鬼魂我收走了,你们回去,与十殿阎罗说一声。”
黑衣鬼差忙点头:“是是是,小的明白了。”
南无对他们点点头,身边的金狮也没再化形。
两个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黑衣鬼差叹气:“这窟窿怎么补呢?”
“放心,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事。”白衣鬼差笑了笑。
“哎你说,这几百年了……我就没弄清楚,这一位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啊?”黑衣鬼差问。
“别说咱们不知道,十殿阎罗也不知道。几十年前,我听了一耳朵,说这一位也不常在人世间。天下大乱的时候,她才来走一遭。别的都不知道,就是知道她身边有一只金狮。毕方也时常跟着。谁也不知道她收走那么多鬼魂是做什么,人家也没做过别的事。鬼魂嘛,收走了就收走了。那次听秦广王他们喝多了说话,据说这一位,只怕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别说咱们下面惹不起,就是上头一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两个鬼差互相唏嘘,他们对上凡人,自然是厉害,可对上这样的人,就只能低头了。
南无和金狮直奔方正家中。
他们进去的时候,方家父母以及方正的妹妹好似看不见,依旧做自己的事。
方正和曹保惊得不轻站起来。
“湖中的老鬼已经没了,日后你们一家可以安稳度日。日后要想再见柳生可以,但是不要提起他的前程往事,他都不记得了。”南无在两个人胸口一点。
二人只觉得胸口一热,却不解其意。
“好了,这样你们就不会乱说了。”
方正大概明白了:“您放心,您救了我们全家,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乱说!只是……柳兄他……能真的复生吗?”
“不能。”南无情绪并无波动:“不过,他还可以做很长一段时间快乐的小书生。”
说着,她就拉着金狮的手,闪身消失在原地。
方正和曹保默默胸口,许久不言。
好一阵后,曹保才道:“拿我们……还去不去上坟了?”
“不去了吧?总觉得很奇怪。”方正道。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外头叫吃饭才回神。
话说那黄家确实是坏事做尽。
有湖中老鬼在,他们没少坑害做买卖的同行。
这些事,既然丢给了阴间,南无就不会再关心。
回到黄粱,到了夜里,她叫那些鬼魂给家里人托梦,就把他们全部收到琉璃花里。
只留下那对鬼夫妻。
老鬼原名叫黄守义,他的妻子姓马。
准确说,死去一百一十年了。
当年黄守义也是晋江赶考,中了举人。
实在算是个有些才学的,没想到他深夜游湖的时候,赶上了仙官出巡。
本来他不该看见的,可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刚中举有些气运太盛了。
竟然就这么看见了。
趁着酒醉,竟敢拉着仙官的袖子与人家说话。
仙官性子也好,索性与他把酒言欢。
常人得了如此一场殊荣,大不了回头与人说起,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一笑也就过去了。
可是黄守义却是个贪婪的人,他酒醒后,瞧见了那仙官留下的一条束带,就起了要修仙的心思。
凡人能成仙的越来越少,何况黄守义已经有三十多岁,本也不是什么合适的根苗。
但是他一旦起了这个心思,谁也拦不住。
于是从那一日起,学业也荒废了,每天夜里都要去升仙湖等待。
竟就这么过了一年,一年后,终于叫他再次等到了那位仙官。
仙官看他实在是诚心,也被打动,就真心点拨了他几句。
可人的机缘没来就是没来,这黄守义勤奋苦学,本来该是个为官的命。
可他自己误了自己,如今高不成低不就。
做官他也看不上,一个举人做不了大官了。
他就想修仙,可靠着仙官点拨的那一点,他本身还没什么悟性,是怎么都不可能入门的。
一年又一年,接连又过了三年,蹉跎的两头都不靠,终有一日,他又喝多了酒在升仙湖求仙官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