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
皇帝下令封锁整个岱庙行宫,并对每一个院落进行地毯式搜查。
结果一无所获。皇帝勃然大怒。
即刻追责了羽林军副统领暨大典守备负责人——斩立决。
皇帝居住的行宫正殿庭院里,石砖上血迹尚且新鲜,洒扫太监们正在努力清洗。
冲一遍水,用刷子刷上一遍,再冲一遍水,再刷。可谓勤勤恳恳,用心至极。
萧彻一身玄色衣袍身形挺拔地站在皇帝座下,凉薄地掀起眼皮瞄着门外。
似是极不屑道:“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也不知道是说洒扫的太监还是说别的什么。
“彻儿,此事是守卫军统领玩忽职守,朕已将他斩首示众以示警戒。同时已派大批羽林军在岱岳进行搜山行动。”皇帝耐心地说道,试图安抚萧彻。
“父皇,大可不必费此周章。”
“······”怼的皇帝都无话可说,忍住怒气道:“凶手狡猾,确实要废一番功夫。”
“呵呵,父皇明知抓不到人,做这些样子又是给谁看?”萧彻语气中的不屑更甚。
“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您心里清楚。您明明知道是谁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暗杀儿臣,却视而不见,妄图粉饰太平;偏还要做些表面功夫来哄骗我,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了,这么做没有意义。”
萧彻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戏码早就演不下去了。
“萧彻,你什么意思?你又怀疑你三皇弟吗?他为了救你此刻正昏迷不醒!!”
“儿臣并没有针对三皇弟的意思,只不过觉得他这次的举动纯属多此一举,愚不可及。难道他自导自演这一场戏,就能洗刷自已背刺兄长的嫌疑?呵呵,他太高估我的气量了。”语气控制的波澜不惊,但讥讽的表情却没有压住。
皇帝还未发火,萧彻又话锋一转:
“哦~~ 他或许并不是要做给我看的,他要的只是您的信任。我看,他这一着棋着实愚蠢,但确实奏效。爱子受伤,您一定已经心痛难当,更是觉得他心地纯善。
所以,儿臣奉劝您,与其在这做样子给儿臣看,不如省省力气,去陪陪您心爱的三皇子吧。我那温良恭俭让的三皇弟,肯定准备了许多精彩戏码要演与您看。”
“萧彻!你这逆子!!当真是越发嚣张跋扈、大逆不道!现在你是翅膀硬了?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皇帝气到直拍椅子扶手。
“儿臣不敢。”笔挺的脊背自然折下,只不过嘴角讽刺的笑意难掩。
“孽障!!!”皇帝抓起案上的一方砚台笔直朝萧彻砸去。
萧彻不躲不闪、岿然不动,生生挨了一记打。
砚台坠地,碎成了几块,萧彻的额头上也被砸出了一个包,血迹蜿蜒而下。
吓得门口等待的孙有贵大气也不敢出,径直原地一个麻溜跪下,心道:我的个太子爷,今儿个是闯大祸了喂!!!
皇帝似是没料到他竟然不躲,眼神微闪一下,又暴喝道:“滚!!给朕滚出去!!”
萧彻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儿臣告退。”
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有贵急急从地上爬起来,追赶上主子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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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别院。
萧彻笔挺地坐在椅子上,孙公公亲自拿着毛巾试图上前给他冷敷,却被萧彻喝退。
“殿下您今日着实是冲动了。”孙有贵脸都拧成一团了,他是真心疼自家主子:“您怎么能跟皇上硬刚呢?这不是找打吗?”
萧彻对他置若罔闻,却忽然对着黑暗中喊了一声:“影七。”
一道黑色人影从黑暗中一跃而出,直接跪在了萧彻脚边。
“影七参见殿下。”
此人身形矫健劲瘦,即使脸上蒙着一块黑布,也难以掩盖立体的骨相。
“羽林军探查的怎么样?”
“属下与影九一同暗中打探消息,查出羽林军副统领也就是此次大典守备负责人确实有问题,此人叫刘梁,算起来他应当算是淑妃的娘家远房表兄。当年还是由淑妃引荐进了羽林军,慢慢做到了副统领的职位。”
“呵呵,难怪抓不到人。原来整个岱庙祈福大典守备军的统领竟是我那好弟弟的远房表舅。果不出我所料,萧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苦肉计当真是煞费苦心。而我的好父皇将计就计,还要替他杀人灭口。当真是父子慈孝,感天动地。”
萧彻手指握成拳,捏到青筋暴跳。
“退下吧,影七。”
“是。”黑衣人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有贵还惦记着太子的伤口:“殿下,您这额头上的伤怎么处理啊?”
“宣太医。”
不知道是不是孙有贵的错觉,总觉得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殿下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起来。
“得咧,咱家这就去请张太医!”孙有贵迈着轻快的步伐,轻车熟路地出了院门,七拐八拐走到了犄角旮旯里的太医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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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孙公公,不是说今日不得空吗?怎么这会又来宣太医了。”
“唉,太子殿下今日触犯龙威,被圣上给揍了。”孙有贵无奈道。
“什么?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亲爹打?!”这是什么恐怖故事,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实在无法理解,但大受震撼。
张问把正要脱掉的外袍又穿了回来,急急忙忙地系上腰带,手里边忙活边问:“伤的哪儿?严重不严重啊?”
“被砚台砸的额头,哎哟,当下就鼓包流血了。我说给他处理一下,非不让,只等您去呢!”︿( ̄︶ ̄)︿
这话听得张问心里咯噔一下,冒出点名为心疼的意味来。
急忙提溜上医药箱就要跟着孙有贵出门了。
走到门口想起来,回头朝刚洗完澡的周闻喊了一声:“二师兄,我去去就回。”
周闻洗完澡后浑身都冒着慵懒劲儿,爱搭不理的冲他瞅了一眼算是回答了。
张问忙不迭地跟上了孙有贵的步子,几步就出了小院门。
屋子里,周闻坐回小桌边,看看窗外高悬的明月,又看看烛台上的一点烛火。表情淡然,忽然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还去去就回,我看你根本就不用回。”
说罢,自已换了一身夜行衣,吹灭了烛火,消失在了浓黑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