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问收拾医药箱就打算告退。
“张太医!”张问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低头一看,萧彻的大手牢牢扣在自已左手手腕上。
“殿下这是何意?”张问垂眸,沉声问道。
“我是真的不舒服,”语气里透出一点疲惫和沙哑,是难得的示弱的意思:“劳烦张太医多停留片刻罢。”
张问毫不留情地将手挣脱出来,冷冷道:“殿下连实话都不肯说,我帮不了殿下。多留无益。”
张问,算了,病患不听话,连对医生的基本信任都没有,简直不想管。
听在萧彻耳朵里:这是在怪自已不肯说出胸口疼的实情?他有点意外。这怎么能不算爱呢?!
“好,告诉张太医也无妨。孤不大舒服是因为今日去过地牢,见了那个杀手。”萧彻表情淡淡,眼睛里却露出奇异的亮光。
“终于说实话了。”所以,什么三日不见甚是想念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张问思忖了起来,忽然觉得放轻松了,说道:“和伤害过自已的人再次见面会引起不适的生理反应,心理上容易感到紧张、焦虑甚至恐惧;生理上则容易出现呼吸不畅、心悸、出汗等现象。不过,没什么大碍。”
“张太医今晚可以陪陪本宫吗?”萧彻问:“最近孤睡得都很不踏实······”
“可说不是呢!”正好端药过来的孙有贵连忙助攻:“殿下最近压力大,一来公务繁忙,二来刺杀的幕后主使没有找出来,令人很是不安。殿下夜里还会做噩梦惊醒呢!”
“我再给殿下开一副压惊的方子。”张问又坐下来,拿出了纸和笔。
“张太医,能不能多留一会?”萧彻居然伸手拉住了张问的袖子。
好好好,大老爷们开始整扯袖子撒娇这一套了是吧?!
“晚膳快好了,陪孤用膳吧。”
张问正想严词拒绝,转脸看到萧彻眼睛下的乌青,黑眼圈好重,看来是有点可怜的样子,可能真有日子没睡好了。
孙有贵麻利的开始传饭。
算了,反正也不是没吃过。回太医院饭菜还没东宫的好吃。
一顿饭吃的相顾无言。但是萧彻肉眼可见地开心了,吃的也比平时多些。
孙有贵喜笑颜开,连声夸赞张太医。
还把他拉到一边说悄悄话,请求张太医留下来陪太子殿下就寝,等殿下睡熟之后再行离开。便给他结清之前的赏银。
行吧,张允真想,为了奖金,加个夜班吧。应该也不会太晚吧!
饭后,还有宫女贴心的带张允真去洗漱,东宫甚至已经不知何时备好了他的洗漱用品!
离了个大谱。
兰花、兰草姐妹两对待张太医亲切地不得了,伺候起他来跟伺候主子一般无二。
“张太医,您能留下来陪殿下,他一定会睡得很香!”兰花笑的一脸灿烂。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这几天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可太想您了!”兰草说道。
呵呵,我真的会谢。要不是孙有贵跟他说等太子就寝了再走,给他结奖金。他才不会留下来呢!!
只是这次,张允真说什么也不玩换装游戏这一套了,他准备随时撤退。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晚。
太子寝殿里已经点起了安神香。
萧彻准备就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张太医,上次让你帮孤带点祛疤的药,带了吗?”
“嗯,卑职记得的。”张问还是特意让周闻给他调制的药膏,制药这个事,还是二师兄最擅长。
他从医药箱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陶罐,打开软木塞。递给萧彻。
萧彻此刻只穿着一层白色的丝质中衣,大马金刀地盘腿坐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颇有点风流不羁的味道。
张允真却看得心中警铃大作,这货不会又要搞什么性骚扰了吧!
萧彻看着张允真明明要把药膏递给自已,脚步却不自觉的往后挪动的样子,劣根性作祟,心中又涌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张太医为何往后躲,本宫很可怕么?”他一双狭长的凤眼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此刻又回到了游刃有余的状态。
“没,没有。”张允真故作镇定:“殿下平易近人,怎会可怕?”
“那你快过来,替本宫擦药。”
张允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只见萧彻大喇喇地把衣襟拉开。光裸的胸膛袒露了出来,结实有力。
只左胸上一个三角形的伤疤破坏了完整的美感。
新长的肉是粉红色的,总体来说恢复的很不错,只是偏粉色的伤疤挂在麦色的胸膛上,实在多余。
张允真在心里惋惜了一声,用手指沾了少许药膏,直接替萧彻擦药。指腹接触皮肤,触摸到了那个新长的伤疤,是一块凸起的印记。
在那只手抚上自已胸膛的瞬间,萧彻几乎再也绷不住云淡风轻的外表。
他现在已经清晰地确认了自已的内心,对这个太医,实在是喜爱的紧。哪怕只是手指的触碰,也几乎马上起了身体反应。
太子殿下难得地有些窘迫。曲起了腿,然后不着痕迹地伸手拉过了锦被盖住自已的下半身。
“好了。”张允真过于专注,根本没有发现萧彻的异常。
他边收药边说道:“这个药膏是我二师兄配置的,据说是整个太医院最好用的祛疤灵药,宫里的贵人们用了都说好,想必太子殿下这个伤疤很快便可恢复如初。”
萧彻勾了勾嘴角:“不碍事,这个疤,本宫很喜欢,留着也不错。”
“?”您是有什么大病吗?头一回听说有人喜欢留疤的。喜欢留疤你又何必让我给你捎去疤药呢?
看着张允真了脸上困惑的表情,萧彻恨不得直接把他搂在怀里揉一揉脑袋。实在是太可爱了。
“因为这是张太医给本宫留下的,世上独一无二。”萧彻笑着说道。
许是萧彻笑的太过惹眼,与平时冷冰冰的一张脸形成了鲜明对比。张允真此刻忽然觉得心跳加速。都忘记了尴尬。
“时辰不早了,咱们睡觉吧,张太医。今晚就劳烦你了。”
“不是我们睡觉,是太子殿下您睡觉,卑职在旁看着。”张允真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是是是,是本宫睡觉。辛苦张太医陪护了。”
萧彻边说边躺了下去,一张骨相立体的脸即使躺平也依然赏心悦目。
张允真虽然是个直男,但不可否认他是个重度颜控,面对高颜值的人,容忍度都会变高许多。
以至于,今天能耐着性子待在东宫,加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夜班——陪太子睡觉——坐在床边陪。
也许是因为太过安静,也许是因为安神香效果显著。
不一会,张允真就歪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连他搁在床边的一只手被人牢牢握住也没有发现。
萧彻就这么睁着眼看床边的张太医,脑袋一下一下地,跟小鸡啄米一样歪了又直回来,直了又歪下去。
最后,萧彻叹了一口气。
从床上下来,直接将那个瞌睡虫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已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