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A文娱。
临近下班,苏菱安顿好俞岚语,突然又想起还有另一个小祖宗得哄。
她拐到35楼,停在练舞室门前。
心里默念三遍:涨工资涨工资涨工资。
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推开一条缝。
“小绪,我进来了。”
出乎意料,里面安静得很。
前不久还在闹腾的小少爷盘腿坐在地板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支起来的手机。
手机里正放着热辣狂放,节奏感极强的流行音乐。
虽然是几年前的,但俞知绪却看得目不转睛。
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只是淡淡瞥来一眼,很快就收回去了。
苏菱还是头一次见俞知绪如此投入的模样,是他先前从未有过的状态。
她好奇地走过去,“在看什么?”
俞知绪眼睛盯着屏幕,侧过脸冲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苏菱这下更好奇了。
视线下移,落到屏幕上,待看清上面的人时,苏菱蓦地一愣。
是随野。
不对,准确来说,是刚出道的随野。
十八岁的少年。
猎户座的【Betelgeuse】,深冬雪夜里亮得灼人的星星。
苏菱惊觉,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闪闪发光,自信张扬的随野了。
竟然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背景音是【WABE】的成名曲,虽然是团舞,但随野站C位,还有一段个人solo。
合唱过后,音乐低下来,舒缓,婉转。
仿佛知道大家想看什么,镜头直拍,给随野了个超大特写。
没有碍事的帽子跟墨镜,青年拨了拨额前略湿的碎发,那张立体深邃的脸便完整暴露在视野当中。
深绿头发黑耳钉,桃花眼微微眯起,尾端一勾,带着点红晕。
低领衬衣,在腰间扎紧。
纯黑色调,领口扣子大开。
胸膛隐隐约约露出来,脖颈,锁骨,肩窝,与衣服显出极大色差。
舞台光暗下来,他撑着身体缓缓半跪下去。
高度变换,光影流转,他的面容也不甚清晰起,仿佛被一条薄透的黑纱笼着,盖着,朦朦胧胧。
个人solo的这一段跳的是爵士。
动作要野。
气质要欲。
向来安静腼腆的少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在突然变得密集起来的音乐里,胳膊慢慢下移。
然后随着节拍,一下一下地摆动着身体,缓缓站起。
神在这一刻,堕落成了妖。
拉着人往欲//望深处坠。
绷紧的腰窄窄一道,却一点都不单薄。
每一次前倾,转动,起伏,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那是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既有懵懂的青涩,又有隐晦的性//感。
蓦地,他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镜头。
又仿佛是在透过镜头,透过屏幕,直白地与外边的人对视。
黑漆漆的眼珠子,在五颜六色的光里一沾,每眨一次眼,都仿佛是一次直白而大胆的挑///逗。
镜头往前推。
野性又惑人的脸越来越近。
落在卧蚕上的睫毛影子毛茸茸得,一点亮晶晶的汗晃悠悠挂在鼻尖,要掉不掉。
形状完美的唇角一翘,微微张开。
猩红舌尖伸出来一点——
砰!
俞知绪忽然伸手扣住了手机。
却没挡住里面粉丝们忽得拔高,铺天盖地的尖叫声。
俞知绪一键静音,把搭在腿边的毛巾往旁边一挪,转过脑袋看向苏菱。
“苏姐。”
俞知绪的声音听上去很低。
这张脸,生气的时候像河豚,气鼓鼓得,甚至有点可爱。
可没表情的时候,眉压下眼,就显得又冷又凶。
苏菱心里一咯噔,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这位小少爷了,“怎么了?”
“随野他——”,俞知绪停顿了下,拧着眉,似乎在组织语言。
片刻,他认真地问:“随野他为什么不继续跳了?”
闻言,苏菱这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去了点,原来不是找茬。
她松口气,反应了下,惊讶又疑惑道:“你不知道吗?”
随野当初退团的事闹得还挺大的。
虽然才过去四年,但互联网这么发达,只要稍微一搜,就能知道前因后果。
“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俞知绪抓了抓头发,抿起唇,似乎有点烦躁。
“我不想看网上传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谣言与揣论,我想听他放弃舞台的真正原因。”
“小野他…”
苏菱一顿,蓦地又想起了当年那个被舆论与谩骂推到风口浪尖,却仍旧不愿意低头,冷漠似雪的人。
心口一堵,苏菱轻叹道:“算了,你还是自已去问他吧…你跟他见过面了吗?”
俞知绪卡了壳。
“…见了。”
不仅见过面了,还摔了他的门,冷嘲热讽了一顿。
不欢而散前那句“我又不是非你不可”,突然涌了上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人确实是最适合教他的人选。
俞知绪仿佛听到自已的脸被无形掌风抽得啪啪作响的声音,尴尬又难堪,但面上不显。
只是表情一下子绷起来,说话的语气都很生硬。
苏菱不知道他俩的过节,听俞知绪硬邦邦的语气,还以为他不满意随野,干笑着替随野说好话:
“小野他…认生,对,有点认生,就是你们年轻圈子里老说的‘i人’,但是个很好的孩子。”
她说着,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随野的情景。
漂亮又青涩的孩子,把脸藏在帽子里,仿佛迷路了一样在公司大厅前踟蹰。
她过去询问,他鼻尖通红,细若蚊呐,但说到自已的来意时,声音又格外坚定。
“姐姐,我想出道。”
一转眼就四年了。
苏菱有点感慨,抬手拍了拍俞知绪的肩膀,“等以后跟他熟了,你就懂了。”
俞知绪扭过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低低应了一声。
苏菱噗嗤笑了,这也是个小孩呢,装什么老成。
她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还要接我闺女…小绪,别想那么多,你们一定能合得来。”
说完,她转步走了。
练舞室就剩下俞知绪。
他坐在镜子面前,猛地掀开搭在某处的毛巾。
自我欺骗似的捂住脸,却没挡住红到滴血的耳朵尖尖。
“这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