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野脚步一顿,扫了眼许莘抓着他的手,微微拧起眉。
往日见他一皱眉,手忙脚乱的小结巴就会像立马松开他,可今天却变得一反常态地固执与强硬。
不仅没松开,还往前踏了一步,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视线紧紧抓着随野的身影。
在随野淡漠的视线里,许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野,我…”
随野眼皮一跳,在许莘继续说下去之前,冷声打断他,“够了。”
从许莘开口的那一瞬,随野就有预感他可能会说什么。
这小子应该会跟自已来一次内心剖白,或者讲一讲某些不能为外人所道的私事。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简直太适合了。
如果再发展下去,心动就成了格外轻易的事情——
这种事情随野经历得太多了。
随野不欲听许莘的心路历程,也不愿知道他的过往,更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太多羁绊。
对他来说,太多的牵扯跟羁绊到最后,只会变成负担,变成藤蔓一样的东西,烧不尽砍不断,缠着脖子捆住腿,阻碍他前进的脚步,还时不时刺他一下。
随野太清楚自已想要什么,也太明确自已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哪怕中途会有差错,直到最后,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成为阻碍他的存在。
这是随野能常年稳居反派组top1的秘诀,也是他自始至终信奉的人生准则——
尽管“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只有我了解真正的他”这一点,确实听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特殊的满足感与占有欲。
随野近乎强硬地抽回自已的胳膊,“许莘,你喝醉了。”
他还算冷静,处理方式比以前温柔多了,没掉头走人,而是照顾了一下许莘的情绪,没把话说死,让场面太难看。
但许莘似乎并不领他这份情。
“随野!”
许莘哽咽了一下,他猛地掀了面具,眼睛红得像是被玫瑰星云掀起的恒星风烫到了一样。
“随野…你不能这样…我…我…你不能…”
他语无伦次,反反复复地说着,仿佛一个走投无路临近崩溃,然后跪在神龛前,望着神像苦苦乞求垂怜的虔诚信徒。
“许莘,你喝醉了。”
随野沉声又重复了一遍,表情严肃许多。
信徒日夜祈祷,妄图求得一丝垂怜。
可双手合十,悲悯众人的神明,却从不踏足世间,从不给予回应。
随野看向许莘的眼睛里一片平静,漠然。
“随野…随野…”
许莘嘴唇颤抖,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挣扎逃出水面,刚吸了口氧气,又被狠狠拉到水下,越沉越深,越沉越绝望。
“随野你不能…我妈都离开我了,难道你也要离开我吗?你不能——!”
他眼底有什么东西闪过,亮亮得,像阳光下的晨露划过草叶,没入深土。
与此同时,他背后的玫瑰星云,在这一瞬间绽放到了极致。
花蕊深处忽得出现一片亮光,像极了许莘眼尾的那一滴泪。
“你不能丢下我…”
那亮光刚开始只是小小一片,之后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宛如数百万颗镁弹同时点燃,顷刻间席卷这片宇宙!
轰!
强烈的爆炸波震得船身剧烈晃动,站在甲板上的人受到冲击,耳鸣不止,颅内嗡嗡。
隐约可听维修部跟机动部的人不停在那哀嚎。
“左舷二层来个人啊!顶不住了!!”
“航行部呢?!快让他们调整飞行角度!他妈的要撞上了陨石!!”
“救命我的眼睛要瞎了!!!”
“……”
一阵兵荒马乱后,白光褪去,周遭的亮度慢慢降下来。
镇定下来的船员们抓紧抢修船体的受损部分,脚步匆忙地来回穿梭在甲板上,连冷清的角落都热闹起来。
乔纳森急冲冲地从楼梯下来,忽得脚步一顿,疑惑地看着拐角处的许莘。
“许舰,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干什么?”
许莘垂着头,头顶的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没事,我想静静。”
乔纳森看不见许莘的脸,但直觉许莘的心情不好,没再追问下去。
眼神一转,换了个话题:“对了许舰,你看见野哥了吗?”
“……”
许莘半转过脸,瞥了他一眼。
乔纳森倏然打了个激灵。
完了,他怎么感觉这句话问出来,许舰的心情更不好了?
他挠挠脸,果断开溜,“那…那什么,许舰,我先走了。”
不待话音落下,他便一阵风地跑开了。
乔纳森走后,许莘站在原地,面对着楼梯,迟迟没有动作。
他背后方才还光芒大盛的玫瑰星云,已经开始变得黯淡下去,花瓣四散,分崩离析。
要不了多久,便会化作万千尘埃,永远沉寂在无垠宇宙。
世间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
星云会坍塌,宇宙会爆炸。
信仰会丢失,文明会灭亡。
也许在那之后,NCG的恒星风依旧会到处吹啊吹,拉扯着带电粒子流,在别的地方,重新孕育另一朵玫瑰。
但再也不会是这一朵。
哪怕它不属于我,而我只是恰好途径它的盛放——
从此玫瑰枯萎,从此浪漫消散。
*
上面那句借鉴《小王子》,原文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我的花,我只是途经了它的盛放。
OK,文青病犯完了,打算接下来的世界整点抽象的,顺便解释一下关于野哥的人设。
因为收到宝子的私信,我迟迟没更小鱼那本,所以把野哥当成小鱼的代餐,但看着看着,觉得野哥似乎跟想象中的有点出入,感觉很割裂。
宝啊,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肯定不能一模一样。
小鱼的冷漠是因为他童年的遭遇,让他下意识对人竖起防备,而且身为三处处长,他要树立威严。他本质上还是很温柔纯情的,那些套路一吃一个准。
而野哥的冷漠完全是因为经历得太多,看得太多,已经麻木了,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一个表面上只有二十几岁,内里的芯子却活了几百岁的人。
在他眼里,人只分为两类,有价值的,跟没价值的。他是个利已主义者,头脑清醒,所以那些常规套路对他可能没啥大用。
(小声bb:就想看那些狗男人为了野哥争奇斗艳,绞尽脑汁引起他的注意,然后野哥作壁上观,无动于衷,最后来一句嘲讽,菜狗们,这些其实都是我玩剩下的。)
总而言之,小鱼跟野哥都是我可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