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随野的话题跳转太快,刚刚还答应老黑尽快赶过去,结果一扭头就说他把自已卖了。
二狗的脑袋一时过载,跟不上随野的节奏,满脸迷茫地问:【老大,你怎么知道他给你卖了?】
随野冷静分析:
“虽然我跟他接触不是很多,但仅凭前几次的来往,不难看出他是个吝啬抠门的家伙,我一没加钱二没卖面子,他怎么会那么好心给我升级发动机?”
“还有,干他那一行的,警惕性跟戒备心都很重。但现在港口的车都被扣下了,他非但没有终止交易,还催促我赶紧过去,要说这其中没猫腻,你信吗?”
二狗摇摇脑袋,恍然大悟,【老大,他们这是打算瓮中捉鳖啊!】
“骂谁王八?”
【…那只鳖是我,总行了吧?】
随野拍了拍它的狗头,在货架上拿了几条巧克力,结完账后撕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块。
“这里不能多留,先走。”
二狗缀在他后面,摇摇尾巴,【老大,给我吃一口】
随野把剩下的巧克力塞进衣兜里,“你不能吃。”
【可我又不是真的狗…】
“没得商量。”
随野大步离开便利店,沿着路往回走了一段,突然有点后悔弃车走路过来。
他又花了不少时间原路折返。
坐进车里时,夜已深,闷雷滚滚,酝酿已久的暴雨轰的一声下起来,时不时划过白色的闪电,狠狠撕裂夜空。
这场暴雨对随野来说,既有利又不利。
他的气味会被雨水冲干净,那群人就没法儿靠着嗅觉灵敏的动物追到他,但相对应的,大雨也让他视线受阻,寸步难行。
这时候二狗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它蹲在副驾的位置上,告知随野方向与障碍物的位置,虽然它平时不着调,但在这种时候,随野还是很信任它的。
沿着返回市区的高速路,随野 一脚油门踩到底。
本以为能顺利避开那些眼线,可就在他即将下高速的时候,一大群黑压压的车队破开雨幕,势如破竹地追了上来。
它们越靠越近,改变队形,形成了个包围圈,目标明确,要把随野的车逼停。
听着耳边那如兽潮过境般的躁动引擎声与鸣笛声,二狗在座位上急得团团转,边看位置,边骂那神经主角阴魂不散。
就连阿财都感受到凝重的气氛,爪子死死扒着驾驶座的靠背,不安地喵喵叫起来。
开到最高码的随野神色冷静,偏头看表,凌晨两点。
如果放弃私人飞船空间跳跃,选择搭乘大型舰船离开灰星的话,那他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身后车辆穷追不舍,包围圈渐渐缩小,在不停鸣笛告诫随野停车无果后,打头的那一辆狠狠撞上侧后方。
车身狠狠晃动,撞上一旁的护栏, 刺耳的嘶鸣声冲击着耳膜,侧方的玻璃都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出裂纹。
幸亏随野系着安全带,不然这一下可能就直接翻出去。
他换了个比较平稳的坐姿,猛打方向盘,抽空还叮嘱二狗,让它照顾好阿财。
二狗有段时间没遇上这种危机了,以前跟着随野干的时候,像这种生死追逐,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最惨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撞成一摊肉泥,或者是葬身在爆炸里。
但自打随野退休以后,它也跟着安逸了,没想到这会儿它都到杂鱼组工作了,还能让它重新体会跟死神争分夺秒赛跑的鸡掰情况。
它瞧着随野那张完全没露出慌乱的帅脸,没忍住出声提醒:【老大,我们不能在这里下线,否则会被判定任务失败的】
随野余光注意着后视镜里的情况,猛地躲开来自侧方的恶意撞击,语气淡淡:“放心,我有分寸。”
他分出一只手,在装满星币的包里摸了摸,摸出来两张卡,塞进衣兜里。
下一瞬,他一转手臂,操纵车子一头冲出护栏,砸进河里。
二狗的尖叫声卡在嗓子里。
这就是你说的自有分寸?!跳河?!!!!
车辆坠落所带来的冲击力震碎了所有车窗,冰冷的河水一下子涌了进来。
随野因为安全气囊的保护没有晕过去,只是被撞得脑子有点懵。
他动作迅速地解开安全带,从车窗里钻出来,肩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他皱着眉回头看了眼桥上。
那些车一辆接着一辆,全都堵在了围栏后边,没办法再追上来。
随野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用行李包托着阿财,借着雨幕的遮挡,一刻不停地朝岸边游去。
*
费多纳一连给随野打了五则通讯,发现居然一个都打不通,只好认命地放下通讯器。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从兜里摸出来包烟,叼进嘴里。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烟点着,扭头便见一个长相清冷的Omega站在楼梯口那里等着他。
费多纳眼皮子一跳,在她望过来的时候脸上堆起笑,“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流鸢单手插兜,走到费多纳面前,神色冷淡,“时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费多纳的笑容僵在脸上,把烟重新塞回口袋,沉默地被流鸢领到四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是场里装潢最好的房间,通常用来接待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费多纳推门而入,一眼便望见靠在酒水台旁边的时嘉宴。
他低着头,手里抻平一张便利贴,胳膊边放着杯红金交错的酒。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抬眼扫了费多纳一眼,收起那张便利贴,一指旁边的骰盅,“费老板,来一局?”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看到时嘉宴那没什么表情的脸,费多纳哪敢拒绝,只好赔笑着迎上去,“您想玩哪种的?”
“最简单的比大小就行。”
时嘉宴把手搭在骰蛊上,随意地晃了几下,里面传来一连串的刷啦啦的声音。
数秒后,时嘉宴抬起手,露出里面的骰子。
十二。
最大点数。
费多纳干笑两声,“您一下就摇到最大点了,看来我是输定了。”
时嘉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把骰蛊往他那里一推,示意他摇。
费多纳无奈只能照做,果不其然,开出来是十。
他看向时嘉宴,“您赢了。”
一般这种比大小的输家要罚酒,费多纳环视四周,酒水台上的酒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时嘉宴胳膊边上的那杯。
费多纳犹豫一瞬,视线落到那杯“Queen”上,还没来得及伸手,时嘉宴忽得出声:“这杯不是你的。”
费多纳一怔,这尊大佛这是想干嘛?
下一刻,时嘉宴变戏法似的从台面下拿出来一瓶克罗酒。
看见它,费多纳整个人都不好了。
“时先生,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瓶克罗酒,“该不会是打算让我喝这个吧?”
时嘉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费多纳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这可是灰星上最猛最烈的酒,一杯就能干倒经验老道的酒鬼。
救命,还没开始喝,胃就好痛。
“费老板?”见费多纳迟迟没有动作,时嘉宴出声催促。
费多纳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拿着开瓶器开了酒,在时嘉宴的注视下倒满,喝光。
“…咳咳咳咳…!”
被呛得站不住脚的费多纳身形踉跄,一个不稳,将骰蛊撞翻在地,他脸色煞白地捂着胃,止不住地泛疼。
骰蛊骨碌碌滚到外边,最后停在一双高定皮鞋前,而后被一双布满青筋与伤疤的手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