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时关注随野那边情况的工作人员们,从随野跳上头犬背上时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
他们中许多人干这一行好些年头了,还是头一次见人连护具都没穿齐全,就做出如此危险的行为。
随野的每一次挥鞭,弓腰,颠簸,都能让他们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下一秒他就会被头犬狠狠摔下去,然后撕个撕碎。
一旁的费多纳同样也是神色凝重。
不过他担心的倒不是随野的安全,毕竟随野的身手与实力,连他都摸不清楚。
制服这条野犬对随野来说,只是想不想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
他更担心的是燕先生。
这个从主星来的家伙,用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假身份,而这假身份底下的正主是谁,费多纳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所以在看到燕先生几次三番差点被随野训犬的鞭子“误伤”后,费多纳就猜到随野应该也认出燕先生的真实身份。
战功赫赫,万人敬仰的时上将,如今居然被一个三教九流之徒,拿鞭子抽打得如此狼狈,费多纳的眼皮子跳了又跳,深感不妙。
先前随野还说要真碰上时上将,肯定躲得远远的,现在一看,这不纯放屁吗?!
不仅没躲,还借着训狗的名义,把人抽得到处乱窜。
这哪儿是训狗啊,这分明是要他的老命啊!
如果时上将真追究起来,恐怕整个灰星都要跟着遭殃。
费多纳这边还没腹诽完,忽得听见人群里爆发一声惊呼。
他皱眉凑上前,正好看见燕先生被头犬掼倒在地,随野拿鞭子抵着他下巴那一幕。
费多纳:……
费多纳的脑海里就剩下两个字。
完了。
*
随野丝毫不知他刚刚对时嘉宴做出的行为,对他那好友兼老板的费多纳产生了多大的冲击。
被随野扒掉马甲的时嘉宴在发现头犬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后,便试着挣脱束缚,却被随野一脚踩住肩膀。
力道很大,他眉心微微拧起,还没开口,半抬起的脖颈就被卷起来的鞭子套牢,收紧。
轻微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随野睥睨着脸色微微发红的时嘉宴,勾唇轻笑,慢条斯理地收紧鞭子,“时上将,别来无恙啊。”
时嘉宴因为窒息,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重,“…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随野挑眉,“既然要伪装身份,那就装得像一点啊。既放着你的宠物在外边大摇大摆,又连战斗时的动作都不改,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在绑架裴寒郁前,随野在他周围蛰伏长达半年之久。
为确保绑架能够顺利进行,观察裴寒郁,以及他周边人的行为习惯,是必备的功课。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时嘉宴养了只白虎,很不凑巧,随野也是这极少数人之一。
如果说白虎,定位器,莫名的搭话…都是让随野怀疑燕先生身份的因素,那么他为躲避鞭子而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就是随野确认他身份的关键。
因为系统之前就打过预防针,所以对时嘉宴提前出现在他面前这件事,随野没有多慌乱,顶多就是提前跑路而已。
结合先前时嘉宴的种种行为,随野估摸着他应该也掉马了,索性摊开了说,维持一下他绑架犯的人设:
“时上将千里迢迢来灰星,肯定是想你的未婚夫想得忍不住了吧?”
“真可惜啊,你未婚夫,就跟这只拉多克斯犬一样”,随野拉起鞭子,迫使时嘉宴抬头,附到他耳边,语气顽劣。
“被我驯得服服帖帖。”
“又听话,又乖。”
一通标准的反派发言以后,随野直起身子,戏谑地去看时嘉宴的反应。
时嘉宴目光幽深,却并没有像他预料之中的那般暴怒,鸢色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有什么在里面慢慢翻涌。
这倒是让随野有点惊讶。
虽说时嘉宴跟裴寒郁这对是先婚后爱的类型,但任谁听到命定伴侣被人这样羞辱,不说暴跳如雷吧,肯定也会有情绪起伏。
可时嘉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这人…有绿//帽/癖?
想到这儿,随野的表情立马变得玩味起来。
对上随野的眼神,时嘉宴眉心一跳。
下一瞬,一股强大的精神力迸发出来,霎那间席卷这片空间,随野跟头犬直接被震出去好几米远。
随野靠着栅栏稳住身形,顶级Alpha散发出的威压,将他的胸腔跟脊背震得微微发疼。
他眯着眼瞧向几步开外的时嘉宴,对方正慢条斯理地取下先前捆在他脖颈上的鞭子。
上面被随野留下的一道道痕迹,宛若红绳一般,在他冷白的脖颈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随野脊骨绷紧,暗暗防备。
在时嘉宴往前踏出一步的瞬间,他给头犬下达命令,头犬拉长声音开始大声嚎叫。
蓦地,偌大的驯兽场接二连三响起吼叫,像是在回应头犬的呼唤,先前被人挑选走的拉多克斯犬纷纷反抗命令,冲破栅栏朝在奔去。
恰好第二批拉多克斯犬也送到了,它们还没来得及被关进栅栏里,听到头犬的叫声后,疯狂撞击运输车,直接将车辆撞翻。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大乱。
耳边尽是凌乱的杂音,嘶鸣,尖叫,恐慌。
时嘉宴看穿随野想要趁乱离开的意图,沉着脸试图拦截。
可随野的身影宛若鬼魅,在混乱里穿梭自如,连一个衣角都没被时嘉宴碰到。
临走之前,随野还不忘继续嘲讽时嘉宴。
“时上将,如果裴寒郁这颗‘明珠’一定要有个主人,那这个人,只能是我。”
话音未落,他人已不在这里。
时嘉宴站在原地,眼神一暗。
他用精神力一连震飞数只冲过来的拉多克斯犬,一步步朝发狂的头犬走去。
Alpha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使得没有人敢近他的身。
时嘉宴停在头犬面前,前不久还压着他呲牙的头犬,此刻竟夹起尾巴,四肢蜷缩。
战战兢兢,丝毫不见方才的威风模样。
白虎垂着脑袋走到时嘉宴腿边,似乎很不开心。
时嘉宴没理它,而是抬起手,抚摸着头犬的头,喃喃重复着随野的最后一句话。
“…唯一的主人?”
他眯起眼,瞧着呜呜咽咽,向他臣服的头犬,唇角上扬。
“到最后谁是真正的笼中犬,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