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冶手底下光是地狱恶鬼就有万数。”
扶箬皱眉。
虽然她很早就从手底下那些鬼嘴里得知地府出了问题。
忘川支流干涸,轮回受限,部分鬼滞留人间,无法投胎。
可今日得到的消息,比之前猜想糟糕百倍。
鬼帝之下是十殿阎王,南樊囯归阎罗分部。
雪千颜千年前就发现阎王已经不在此界,地府主力只剩判官与孟婆。
扶箬来到这个世界不到十年,在外飘荡的孤魂野鬼逐年增长,邪祟横行。
而宗冶三年前开始在宣城活动。
也就是说,那时地狱就已经出了岔子。
十八层地狱恶鬼破出,甚至在地府头上的祈城作乱,硬生生让它变作了一座死城……
只怕守卫地狱的阴差都没了,至于地府轮回那边也凶多吉少。
扶箬刚刚有些气馁,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地府一定还没完全被毁。”
虽然这几年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越来越多,但数目明显不够所有死去的人,也一直有新生儿诞下。
扶箬眼中欣喜,再次充满希望。
“地府里孟婆和判官应该还在守着轮回。”
但宗冶能带着十八层地狱恶鬼出来作乱,只怕他们情况不是很好。
雪千颜捋了一把带着白霜与流光的发丝,兴致缺缺。
“他们在又如何?”
“自身难保。”
说到这,雪千颜手上梳理动作顿住。
不甘,不爽。
她自嘲:“我自已不也是自身难保,哪来的脸说别人呢。”
“宗冶的实力,此界无人能敌。”
“光是在地狱就已经被镇压几千年,他是只活了近万年跨越中古的恶鬼,魂力雄厚,精通古禁。”
“若不是之前被压在十八层地狱,他早已超出这方世界允许的实力极限。”
“所以封禅大典那日,若是天道不应,不为他封禅证道,他便要吸了那些地脉力量,直接破界而出。”
到时,源辰界会加速毁灭。
扶箬眼中微微错愕。
宗冶的实力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她使用清浊气引天雷符能过几招?
雪千颜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毫不留情点破。
“你打不过。”
“纵使你以香火入道,如今魂力不弱,但你不是他的对手,能撑两招逃走就已经是万幸。”
扶箬看向她:“那你呢?”
雪千颜神色寂寥:“我也打不过。”
“但有别的方法可以冒险一试。”
她清凌凌的眉眼与扶箬对视:“所以,早点想个万全之策,找人帮我破了这禁制,解开束缚,我才能帮你帮这人间城池与宗冶打上一场。”
扶箬以为她是有底牌,没多问。
她开始打量锁链上的禁制。
雪千颜暗自内视自已丹田。
她即将圆满的功德已废。
虽是被设计失去理智,但翼城的确是她所冻。
一城人的性命,一城的因果。
就算她赎罪,重修,这个世界也远远无法撑到她飞升上界离开的时候。
雪千颜清冷精致的眉眼染上阴翳,一抹狠厉划过眼底。
宗冶……
片刻后,她出声:“看出来了什么?”
扶箬还在观察,她感觉这禁制有几分熟悉。
扶箬又放出一缕魂力试探。
锁链上的禁制感应到,立即开始运作,意图镇压。
漆黑的古禁文字一个个浮现,开始围绕锁链旋转。
渐渐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黑色字符像是一条条流动的黑水。
“这是古禁,看着像魂禁,将你魂魄囚禁在此地无法离开,因为身魂半分,力量也被压制。”
雪千颜意外,眼中颇为惊喜。
“你居然真能看出来门道!”
她原本没抱多大信心的,毕竟扶箬看着年岁不大。
扶箬蹙眉:“我认识的古禁文字很少,这上面的字十个有八个不认识。”
她能认识那几个字,还是因为它们曾经出现在姬绯绝给的第二本手札里。
那本手札里的符文禁制阵法,看着简单,实际上领悟起来难于上青天。
她拿到手也有些时日了,时不时钻研一下,可也只能理解字面意思,看懂里面的上古文字,迄今为止一个古禁都没学会。
前些日子,扶箬还感叹缺少个古禁进行实践研究。
现在就在雪千颜这看到了。
扶箬掏出纸笔,细细观看研究。
她将上面的文字全部记录下来。
又将古禁符文运作时的样子简单做了个速写。
半晌过去,她将纸笔收起。
一抬眸,恰好对上雪千颜充满期盼的眼神。
扶箬有些心虚道:“我需要研究几日,但也可能破解不出来。”
破禁比写禁简单,但她一个写不出禁制的符文师,还真没多少把握。
雪千颜温声细语:“没事,宗冶那边距离封禅大典还有十日,你先慢慢研究。”
她原本都准备带着禁制鱼死网破了。
现在好歹有点希望。
扶箬对雪千颜突如其来的温柔还有些不太适应。
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尤其是毒舌冰美人突然温柔,让她感觉毛毛的。
扶箬继续鬼王的话题。
“宗冶十日后举行封禅大典,如果失败就强行吸收地脉。”
“那他岂不是在这十日内,务必要拿下江剑二城?!”
雪千颜:“据我对翼城地脉这边的观察,他应该会在最近五日动手。”
“下面的主脉和洗魂泉水已经挖得差不多,至多还有五日工期。”
扶箬连忙起身,准备回去传消息。
临走前,她越想越觉得祈城需要去一趟。
鬼王实力如此强盛,她需要尽可能联合更多的队友。
判官和孟婆肯定还活着,只不过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受困,无法离开出来收拾局面。
指不定他们手里有对付宗冶的法子。
扶箬再次就看向雪千颜:“你知道如何踏入地府吗?”
地府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寻常鬼只有刚刚去世时能自然感应到忘川位置,于迷蒙间被天地之力牵引过去。
像是她这种在人间逗留已久的鬼,已经感知不到入口。
雪千颜臻首轻摇:“我只在刚化灵时误入过一次。”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记不清了。
她偏头,奇怪地朝着扶箬发髻一指。
“你头上不是有个阴差,找他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