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指着外面一下下和撞钟般甩尾的蛇。
“大人,你说外面那东西它算不算分身?”
扶箬还真不确定。
她飘到庙宇上方,朝着那条大蛇甩出一张普通天雷符。
咔嚓一声,手腕粗的雷劈到蛇头上,直接划过蛇身落到地面。
那蛇毫无所觉,没有造成一丝一毫伤害。
扶箬重新飘回庙宇内。
“不行,这梦境里看到的是虚影,攻击无效。”
扶箬沉思半晌:“不过,若是如此,我回到现实岂不是就可直面那妖鬼分身?”
玉修罗出声:“你在想什么美事?”
“这妖鬼既以梦为食,必然需在梦境将其制服,弱点只在梦境中,这是所有梦魇类妖魔通识。”
“等你回到现实,便只有面对大蛇一次机会,若是失败,所有人都完蛋。”
“但在梦中,只要你没醒来,就有无数机会。”
扶箬沉默了。
确实,玉修罗说得对。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想用这么多人命来偷懒冒险。
入香火道顺利。
收集愿力又没有什么危险,还有老白老黑和黑白组的其他人分担。
学习符篆靠着天赋也算顺利。
太过平坦的路,让她失去了面对危机的耐心,谨慎,大胆和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坚韧。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妖鬼,她最需要拥有的品质全部没发挥作用。
是该戒骄戒躁。
重新调整好心态,扶箬恢复斗志。
“老白,黑九,你们从入梦后接触过什么人?”
两鬼回忆了一下。
“我们从入梦开始除了大人和冯鸾,谁都没接触过。”
“我们入梦便在寻大人踪迹,偶尔路过馄饨铺子寻一圈就走,直到与大人汇合,我们便一直潜藏在张家不远处,时刻注意着。”
扶箬叹了口气:“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我这边。”
“我在馄饨铺子接触过许多人,去了张家之后帮张二姐准备婚事,又见了不少人。”
“冯鸾已经排除,可最少还剩下十几个人……”
扶箬望了一眼还在撞击的大蛇。
她只有一个时辰。
“我要再去一趟张家!”
老白站起来:“我也一起。”
扶箬看了一眼外面怪异盯着他们的夜月。
“玉修罗,帮个忙。”
扶箬和老白再次隐匿出行,这一次隐匿符叠加隐身阵法。
老白看着眼馋:“可惜我在符篆阵法方面毫无天赋。”
扶箬:“你可以试试其他。”
老白想了想:“记不起来,我模模糊糊感觉自已以前是有样擅长武器的。”
扶箬与老白再次潜入到陈家附近。
天上黑云在来回飘动。
它好像感知到什么,但又找不到具体位置。
路过钱二奶奶家时,老白忽然喊住。
“大人,里面好像有东西。”
扶箬停下,只敢在阵法作用范围内散出魂力感应。
她与老白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进入堂屋。
一进去,扶箬就感觉到浓郁的死气掺杂着新鲜魂魄的阴气。
她往角落里钱二奶奶所坐位置查看。
果然,已经去世了。
“刚去世不到一个时辰。”
这个时候阴魂孱弱,一般鬼发现不了,也算间接保护新鬼不被有邪念的老鬼抓去吞噬。
扶箬转头看向老白:“隔着这么远不用魂力,你怎么感应到的?”
老白不好意思道:“我变成鬼也特别怕死,对死气格外敏感。”
扶箬笑笑:“挺好的,是个不错技能,死气应该也能修炼。”
回头她找玉修罗问问。
“不过,这老太太的魂魄呢?”
扶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
“奇怪,我刚刚明明感觉有新鲜阴魂气息。”
玉修罗打了哈欠:“反正就在这附近,慢慢找就是。”
扶箬继续往边边角角找,找着找着。
她忽然想起一个大问题。
“如果城中人死亡,魂魄会出现在梦境,那他们的魂魄会不会也被妖鬼吞噬?”
还是说--
“那妖鬼不光死以梦为食,它还想要吞掉他们的魂魄!”
扶箬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胆颤。
寒意自脊梁蔓延,整个魂魄如坠冰窖。
玉修罗也哑然失色。
“这不合理啊!”
“我们都是修真界来的,凭什么这妖鬼不受限制?”
要想吞噬一城池的人,需要耗费巨大力气。
他当时只想炼化九个命格就险些废了半条老命。
这绝对不正常啊?
玉修罗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扶箬,要不这事咱不管了吧?”
“这妖鬼,情况不对。”
一只拥有修真界阵盘,但在人间界实力并没有太大限制,被此界认可的妖鬼。
这来头,只怕不小啊。
“大人--”
“我找到那老太太的阴魂了!”
老白的声音格外激动。
“咦--,这井中怎么还有具白骨?”
扶箬闻声,立即过来查看。
老白正趴在井口。
“大人,你快来看。”
这是一口十米枯井。
钱老太的魂魄在一块一块捡着白骨。
她把捡起来的白骨用布兜起来,紧张又宝贝地抱在怀里。
老太太的魂魄还带着些许意识,她戒备地望着他们,往井底边缘躲藏,顺带将手里装白骨的包袱抱得更紧,生怕旁人过来抢夺。
扶箬直接使用魂力将老太太的魂魄从井中捞出。
老太太想跑,被扶箬控住。
“是你?”
“老太太还记得我?”扶箬意外。
“您手里抱着什么,给我看看。”
钱老太一脸紧张,死活不给。
“是张家二丫头让你过来的?”
“是不是?”
她情绪失控,眼珠往外翻。
魂魄指甲染上黑色,张牙舞爪,隐隐有戾气缠绕。
“这是我的!”
“谁都不能和我抢!”
钱老太阴魂极为激动。
“那白骨是她的执念。”老白见过类似的鬼。
“有些阴魂执念太重,会一直逗留人间,若是执念达不成,还有可能化为厉鬼怨鬼。”
扶箬已经将包袱里的骨头散落在地,重新拼好。
她望着那只有半人高的白骨,皱眉。
“这是孩童骸骨,年纪最多十岁。”
“张二姐说这老太太丈夫早亡,守寡多年,并无子嗣。”
扶箬走到钱老太魂体前:“这骸骨是谁的?”
“那是我孙儿的!”钱老太还想冲上去,将白骨抢回来。
老白走近:“大人,她方才怀疑我们是张家二丫头派过来的。”
扶箬视线再次落到那至少埋藏十年的骸骨上。
她想到给老太太送东西那次。
“要不是她没了父母,家里又没个男丁……”
钱老太的话再次萦绕在耳畔。
扶箬陡然反应过来。
“张二姐虽然父母早亡,可家中有男丁!”
“张申明明好端端地跟在她身旁。”
老太太一听张申二字,盯着白骨的眼睛满是抗拒,激愤辩驳。
“哪有什么张申!”
“这是我大孙子,钱申!”
“他是钱家的!”
隔壁忽然传来痛苦的鸟叫,叫声凄戾尖锐。
扶箬立即冲出去:“坏了!”
“冯鸾出事了!”
“张申!真正的张申早就变成老太太井中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