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午,我和爹娘一起上街,街上如往日般热闹,我爱吃的那家糖葫芦也在走街串巷叫卖,我当时拉着我爹娘想买两串,可刚追上陈爷爷,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小女孩边回忆边惊恐瞪大眼睛。
“天就像被人扣了个黑罩子,大中午的平白和夜里一样黑,太阳不见了,月亮也没出现,我害怕,我拉着我爹娘想躲起来。”
“可我爹我娘不但不害怕,还说他们困了,我一转身,发现街上的人也都说他们困了,陈爷爷连那些糖葫芦都不要了,就这么直挺挺迈着坡脚的腿往家里走。”
“大家都和皮影戏里的人一样,呆呆地,手脚不灵活,只会念叨睡觉两个字。”
“我爹我娘回来倒头就睡,他们还问我怎么不睡,我感觉他们不像我爹娘了,我心里害怕,于是假装睡着,之后抱着睡着的弟弟跑到地窖躲着。”
小女孩说完身子还在不停打颤,依旧沉浸在那场恐惧里。
扶箬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一下。
手臂自她发顶穿过,小女孩毫无所觉。
扶箬看了一眼自已魂魄状态的手,收回后扔给小女孩一枚平安符。
小女孩在平安符的作用下,逐渐又恢复了镇定。
她拿着桃木,破涕为笑,激动地冒出个鼻涕泡:“谢谢神仙娘娘!”
得知了部分情况,扶箬和老白从地窖飘走。
老白开始分析:“大人,照那小女孩所言,这城中应是还有人在假寐。”
“那男童也是清醒的,想来是小孩觉多,在那东西作乱前就已睡着,所以事后可以自然醒。”
扶箬点头:“嗯,不错,这亦是我心中所想。”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老白问。
扶箬抬眸,望着不远处白色愿力涌动的庙宇:“去我的庙里看看。”
“原来都在这!”
老白吃惊地指着那些或趴或飘在庙宇里外的游魂野鬼。
他就说怎么入城到现在一个都找不到。
扶箬撤掉隐匿符,准备挤进去看一眼情况。
“大人!”
“大人您来了!”
庙宇里面飘出来两只熟悉的鬼。
外面天还没暗下来,他们打着里面被糊了黑纸的白伞。
扶箬见过他们:“九组的人?”
如今只有新进来那些鬼需要伞遮阳。
黑九白九飘过来,朝着扶箬抱拳,又朝着老白抱拳。
“是,大人好记性,我们是半年前新进的九组。”
他们俩飘出来之后,半天都没再有鬼出来,剩下那些孤魂野鬼都在拼命往庙里挤,寻求香火功德庇护。
扶箬疑惑望着他们身后:“只有你们?”
“另外两组人呢?”
两鬼哀伤道:“他们被抓了!”
老白眼瞳一颤,迅速飘上前。
扶箬追问:“怎么回事?”
黑九垂头解释:“昨日城中进来一只妖鬼,那妖鬼好生厉害,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可看着城中百姓纷纷陷入沉睡,七组八组的前辈实在忍不下,准备先打探情况,看看能捞多少人就捞多少人。”
“前辈们知道我们实力弱,就让我们远远跟在后面,若是他们有意外,务必让我们二人活着传消息给大人,只是后来我们虽然跑掉了,但那妖鬼还在搜寻,所以迟迟没机会离开城池找大人汇报。”
扶箬想到城门上的阵法,除了防止外人闯入,还有一层作用是为了监视他们。
也幸好他们躲在这里,并没有出城。
扶箬问:“可有什么发现?”
“那只妖鬼和寻常妖死后化作的鬼大有不同,它以梦为食,虚无缥缈,根本找不到它的魂魄。”
提到这,黑九暗恨咬牙。
“当时七组八组的前辈在寻找那妖鬼路上驱散了不少人睡意,询问过一些人情况,他们皆是一入睡就陷入梦境,梦境里时间流速与外界完全相同,那些人进入由妖鬼编织的大梦后很快就会沉沦其中。”
“梦里虽然依旧在九垣城,但又不像九垣城,那里只有欢乐,没有痛苦。”
“孩童有疼爱他们的爹娘兄弟姐弟,有吃不尽的糕点零嘴,年轻男女则是纷纷陷入爱恋,一个个找到如意郎君梦中情人,老人的梦会复杂一些,取决于年轻时经历,不同遗憾对应不同场景。”
“我们观察过,那些百姓入了梦再醒来,老人精力消耗最少,孩童其次,以年轻人为主。”
“再后来,那妖鬼大概是发现食粮被从梦中带走,恼羞成怒,主动现身了。可我们还是没寻到它的本体,只看到那凭空出现如同深渊巨口般的空间裂隙将前辈们吞了进去。”
“我和白九只能依稀凭借空气里留下的部分妖魂之力判断出那是一只不同寻常的妖鬼,之后我们二人也一路被追,眼见要被那妖鬼一起吞掉,幸而路过大人庙宇意外发现这里可以庇佑魂魄才免了灾祸。”
听完黑九的消息,扶箬终于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她开始梳理事件线索。
片刻后,她出声:“我准备去梦境里会一会那妖鬼。”
“既然它以梦为食,现实又找不到,那魂魄极大可能就藏在梦境空间里。”
不找到它,连动手都没办法动。
老白立即道:“大人,那我等也一同入睡,进入梦中。”
扶箬看了一眼他们三个:“老白和黑九随我一起进梦境,白九留守。”
进入庙宇后,扶箬给了白九五张符篆。
寻常鬼碰不得这些东西,但写这符篆的她也是只鬼,她手底下的人又和她都修习香火一道,所以白九自然可以碰。
她记得他在符篆有些天赋。
“白九,这三张是清醒符,如果见我们三个表情痛苦出现异样,就立即拍到我们身上。”
“这两张是金刚符,催动后可唤出能够支撑半个时辰的保护罩,如果那妖鬼攻击庙宇,但我们还没醒,你就用它。”
白九接过符篆,郑重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会时刻注意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