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拎着猫的后脖颈,打算去找黛玉说清楚,而给鹦哥包扎好伤口的雪雁也打量了一番那黑猫:“这不是老叶妈的猫?”
“是吧,我就说我没有看错。”紫鹃也认出来了,这只猫就是老叶妈养的,“她们就是故意的。”
于是二人拎着猫来向黛玉报告并且说出了自已的怀疑。
黛玉听后琢磨了一会儿:“这只是一只猫,你们怎么就确定老叶妈是故意的?万一只是猫自已跑进来呢?”
“才不可能,咱们住这儿这么久了,这猫可从来没有来过。老叶妈可是莺儿的干娘,上次姑娘让宝二奶奶惩罚了莺儿,她们一定记恨在心的。”雪雁当即就说。
“官员判案也要讲究证据,你们二人口说无凭呀。”黛玉想,两个丫头还是太嫩了,正好借机教教她们。
紫鹃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雪雁也不甘心:“就是,这猫不就是证据,老叶妈绝对不敢抵赖,这就是她的猫,起码她看管不利,伤了姑娘的鹦哥,也是有错。”
“那她只需要认个错,我们总不能跟一只猫计较吧,传出去岂不是有失身份?”黛玉想,只怕老叶妈她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自已要是真叫了她来,反倒是正中她们下怀了。
“那可怎么办?”紫鹃雪雁都犯愁,不想饶过老叶妈,因为老叶妈背后就是宝二奶奶。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好主意。
“去请太医,要快,放出风去,就说我被黑猫吓到了。”黛玉已经有了主意——如果真的是她们,那么她们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有反应,“同时,紫鹃雪雁春雨春纤,想法子监视她们。对了,请王嬷嬷来。”
“是了,王嬷嬷平日里不管事,园子里大家都不注意的。”雪雁立马懂了,王嬷嬷作为姑娘的乳娘,一向与园子里诸位婆子丫头没有往来,她们对王嬷嬷也不甚在意的,只怕很容易被王嬷嬷抓到马脚。
“至于我,这几日横竖也没事不必出门,我倒要看看,宝二奶奶会不会来探病。”黛玉这一遭守株待兔加出其不意,很快就有了效果。
听得黛玉病了,还是被黑猫吓到,宝钗思索一阵后,没有带莺儿反倒是带了文杏一道来潇湘馆探病。
见黛玉一张面色潮红果然是受惊的模样,宝钗这才相信黛玉果然被吓到了。可黛玉这边一直没有其他动静,反倒是让宝钗有些不安:按理说,林妹妹这性子,如今不可能吃暗亏不闹起来吧?
就在宝钗怀疑的时候,贾母那里也听闻黛玉被猫吓到的事情,当即亲自去潇湘馆探病不说,回来就将宝钗和王夫人叫到跟前:“宝丫头,如今你管家,这猫的事情,你去查一查,竟然吓到了王妃,这要是传出去,皇后娘娘要追究,就麻烦了。”
“不过是一只猫,王妃未免也太胆小了。”王夫人看不惯黛玉那轻狂样儿,当即就说。
“你住嘴!王妃也是你可以随便置喙的吗?”贾母瞪一眼王夫人,又老神在在的看着宝钗,“宝丫头,如今玉儿不愿意声张,但过几日就是宫宴,玉儿可是要去出席的,若到时候还不能好,事儿就要闹开了。”
见宝钗还不吭声,贾母索性直言:“不管是谁养的猫,直接革了她的差事,这猫也留不得了。”
革职?宝钗万没想到贾母会这么说,忙想着补救:“这,猫只是一只畜生,老太太何苦跟那东西置气,只怕养猫的人也只是一时疏忽......”
“是吗?一时疏忽?上一次还有人偷了宝玉那儿的玻璃绣球灯,到潇湘馆挑事儿,只不过玉儿心善,念着一家人的情分,不然你那丫头就该被撵出去。”贾母虽然不喜欢袭人,但好歹也是自已给宝玉的,宝钗婆媳不动声色就撵了人,还有上次莺儿去潇湘馆挑事,桩桩件件,贾母对如今帮着王夫人管家的宝钗,十分不满。
“怎么?难不成你知道猫是谁养的?”贾母故意这么问,因为贾母早就打听过了,只有老叶妈一个人养猫,这老叶妈,还收了莺儿做干女儿,早就和薛家穿一条裤子的。
宝钗在贾母精明目光之下,反倒是没有否认,她快速意识到,贾母要借机发难了。
“是,猫应该是老叶妈的,这老叶妈,是宝玉小厮茗烟的娘。”宝钗故意抬出宝玉来,就是希望贾母处罚时候,多考虑一些——万一宝玉知道了来给老叶妈求情,贾母只怕会心软。
却没想到贾母一听当即淡淡道:“哦,我当是谁呢,不也是你房里莺儿的干娘吗?我记得那一年,让三丫头管家,宝丫头也不知怎的就参和进来了,说起来也丢人,让亲戚来帮着管家。”
贾母故意在王夫人和宝钗面前这么说,就是要刺激刺激这对婆媳:当初,就是王夫人故意让宝钗来的。
“这老叶妈,平日里瞧着老实巴交的,原来竟这么不懂规矩。”贾母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宝钗,“听说当初还是你让她管理园子里的花花草草的,说她是一把好手,可我看着这些年,园子里也没几两银子进账,可见她管的不好。这样不懂规矩、又不会做事的奴才,还留着做什么,撵出去!”
听着贾母的处处挤兑,宝钗哪里还敢反对,反倒是一旁的王夫人不满意:“老太太,为着这么一点儿事情就要撵人,是不是太重了些?郡王妃这么胆小,那还不如不要住园子里了......”
“怎么?你要抗旨?让郡王妃住园子,可是有圣旨的。”贾母瞪一眼王夫人,王夫人这才想起来,天子赐婚时候直接下令,让那丫头住园子里。
王夫人不敢在说话了,何况老叶妈在王夫人处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奴才。宝钗就很郁闷了,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宝钗不得不按照贾母的方式去处罚,如此一来,宝钗又得罪了茗烟一家。
潇湘馆内,得了消息的春雨还傻乎乎:“还是老太太有魄力。”
雪雁却有几分不明白:“怎么老太太好像故意的?”
“可不就是故意的,老太太只怕对宝二奶奶管家有些意见,正好趁机给宝二奶奶一个教训,上次莺儿来闹的事情,老太太肯定记着呢。”紫鹃倒是想通了,她忍不住看黛玉,“姑娘是不是都猜到了?”
黛玉笑了笑:“这就告诉你们,有些时候,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能抓住矛盾的中心,就好办。”
接下来的除夕宫宴,黛玉照例进宫赴宴。
这一次,黛玉见到了萧霆钧的二舅舅,从陕甘军营回来的细柳营都司,乔雨山乔大人,以及他的夫人,萧霆钧的二舅母,彭氏。
彭氏拉着黛玉说:“改明儿,接你到家里玩。”
于是正月里,黛玉初次到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