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贾琏处得知荣国府花了林家银子后,贾珍就已经考虑过要不要分宗的事儿了。但如今荣国府才有娘娘,林姑娘也是荣国府养的,日后又是郡王妃,自已若是分了宗,那只怕是不能沾光了。
但听闻长公主来了荣国府,还撂下了那些话,贾珍觉得这回必须要分宗了:荣国府那边,不仅仅花了林家的银子,还将人家林妹妹的嫁妆中的宝贝都拿出去典当了,而且这事儿,长公主和林姑娘都知道了。
那么,很显然,林姑娘和荣国府肯定是生分了,甚至只怕是恨死了荣国府的。等着林姑娘做了郡王妃,说不定就要找荣国府算账。
就算林姑娘念着一家人不追究,可长公主那些话,已经表明,要荣国府给林姑娘准备丰厚嫁妆。
贾珍对荣国府的情况,可是相当了解,说到底就是没钱了。当年娘娘省亲,就让自已狠掏了一笔银子,如今,说不定又会打自已的主意。
于是贾珍打算先下手为强,一大早带了妻子尤氏,到了贾母上房。
听见丫头通传贾珍夫妻到了,贾母心底咯噔一下:往常就算要来请安,也只是尤氏,贾珍也来了,看来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管如何,还是先将人请了进来。
贾珍尤氏先请安问好后,贾珍决定开门见山:“老祖宗,今儿侄孙来,是有事儿向老祖宗禀告。”
这么直接?贾母没吭声,看着贾珍。
贾珍当即道:“老祖宗,侄孙打定了主意,要分宗。”
晴天霹雳,贾母想过贾珍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过是闹一场不愿意出银子,但万没想到,贾珍竟然会提出分宗。
好一会儿,贾母都没说出一个字,她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盯着贾珍的双眼。
贾珍却丝毫不惧怕贾母的目光,反而十分诚恳:“老太太也别怪侄孙胆小怕事,也别怪侄孙小气,只顾自已一家子。想当初,娘娘要省亲,我们府上的地,说划一块过来修建省亲别墅,我立刻就答应了,后来又说银子不凑手,我也一个字没说,直接给了十万银子。可侄孙万万想不大,就这样,家里竟然还敢挪用林妹妹家的银子,这事儿,侄孙委实是吓到了。”
“如今,这事儿长公主殿下都知道了,还如此生气,当即就接走了林妹妹,这事儿只怕是难以善了了。”
“侄孙是一家之主,必须要为宁国府上下几百口人命考虑,这要是真出了事,侄孙没办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说到后头,贾珍竟然伏地哭了起来,尤氏也跟着哭起来。
贾母的一颗心又冷又硬,好哇,果然是聪明的族长啊,这时候来跟自已说起列祖列宗了。
“真要是分了宗,那才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外头谁人不知道,宁荣二府是一体?这还没到抄家杀头的地步呢。”贾母咬着牙,气的不行。
贾珍当然不会退缩,继续说:“若是再这么不知分寸下去,两府只怕是一个也捞不着好了。”
贾母听了这话,反倒是冷静下来分析一通:珍儿是怕长公主和宫里怪罪?同时,也不想出银子吧。
于是贾母缓缓开口:“你害怕你林妹妹不满意?这你大可放心,你林妹妹不是爱计较的。至于长公主说的那些,你也可以放心,你林妹妹出嫁,我自然有好东西,不必你们东府出一个子。”
这意思,看来贾母有了对策?但贾珍还是不打算松口,因为他想分宗,其实还有一些小心思:林妹妹嫁给了怡郡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荣国府和怡郡王彻底绑在一起了?
但怡郡王在几个皇子中,不像是能登大宝的人,前些日子,吴家找了贾珍,贾珍也觉得二皇子瑞郡王更好,首先是长子,其次,吴家和宋家势力够大。
贾珍打算站队二皇子了,那么,自然要跟荣国府切割开来。
但这些话,贾珍自然是不会告诉贾母的,不过既然贾母都这么说了,贾珍也不能一点儿都不识趣。
贾珍换了口吻,一副考虑清楚的样子,在说话前还磕了几个头:“老太太,侄孙这一次,想的非常清楚了。如今府上和皇家,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兼着看着甄家、理国公府等被抄家,侄孙觉得,还是分宗更好,保住一房,日后另一房有难,才能伸出援手,不是吗?”
这话,倒是有些说动了贾母:如今,贤德妃的孩子没了,荣国府又出了玉儿这个皇子妃,宁国府那边素来没规矩,要是被宁国府牵连,反倒是不好了。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贾母贾珍二人,互相看不上对方府邸的人。
贾珍觉得,贾赦这个堂伯父,成天饮酒作乐养小妾,没出息。贾政这个堂叔叔,迂腐不堪,做官多年毫无长进。也就贾琏当初有几分机灵,宝玉不过是个宠坏了的孩子,贾环更不堪。
贾母则觉得,贾珍一向无法无天的,万一惹出什么麻烦,说不定还真连累了娘娘和府里。
但贾母不打算这么容易松口,既然贾珍要分宗,那让他出些资,也是应该的,于是贾母说:“珍哥儿,你先起来,让你媳妇也起来,你说的,倒是很有几分呢道理。”
听见贾母这么说,贾珍以为贾母这是同意了,正想开口,又听见贾母说。
“只是,你林妹妹到底要做郡王妃了,宁国府还是该有些表示,是不是?”
还不是想要自已出钱,贾珍内心不爽,面上却赶紧说:“这是自然,老祖宗,分宗本是做给外人看的,做给朝廷看的。该我们宁国府的事儿,我们宁国府自然不会逃避。”
只要贾母答应分宗,别的都好说。再说了,就算出钱,自已肯定也不会出太多,到时候大不了再让尤氏过来给林妹妹添妆就是了。
“不过这事儿,单单我一个人说了还不算,得请了两个老爷过来,一起商议。”贾母想到两个儿子,又开始头疼。
分宗这样的事,只怕两个儿子,都不会答应。
然而贾珍却很有信心:贾赦这人,他早就约了他吃酒,又送了好些宝贝。至于贾政,贾珍也有法子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