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中秋节,听闻贾母王夫人等都进宫去了,袭人越发愁了起来。
当初太太还给自已二两银子一吊钱,可如今太太也不理会自已了。而且现在,都是宝二奶奶管家了,不只是袭人,就是外头丫头婆子都说,宝二奶奶比琏二奶奶,还厉害一层。
中午时候,宝钗让莺儿吩咐厨房,说伺候二爷的丫头们都辛苦了,该好好酬谢一番,让厨房做几道好菜,钱由她出,送到这里来,给丫头们,也算是一起团圆热闹过节的意思。
宝钗宝玉当然不和她们这些丫头一起,莺儿来找袭人。
“袭人姐姐,既然二奶奶说了,让咱们一起过节,姐姐看看,等会儿摆在哪里?我还向二奶奶要了好酒,桂花酿呢,咱们也好久没有一起松快松快了。”莺儿笑眯眯。
“不只有酒,二奶奶还让人送了月饼来,双蛋黄莲蓉的、枣泥玫瑰的、芝麻火腿的、五仁的,让人看了就嘴馋。”秋纹端着月饼,身后一个小丫头也端着,看来真不少。
袭人放下心中忧虑,起身帮忙,她素来被称赞贤惠的,这时候自然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没有主子在,一院子的丫头们都很高兴,又有莺儿的刻意引导,大家吃吃喝喝的好不快活。
也不知道是自已最近想得太多,又或者她们可以敬酒,不知不觉袭人都有几分醉了。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姐姐们饶了我吧。”袭人见莺儿要来和自已喝一杯,忙摆手。
“得了,袭人姐姐这是看不起我了,往日里姐姐妹妹的,竟都是假的了。”莺儿虽然是玩笑话,可到底是宝二奶奶身边最受倚重的,袭人不能驳她的面子,也只好饮了这一杯。
到最后袭人都快分不清她们谁是谁了,莺儿见状叫秋纹扶了袭人回去歇着。
袭人躺在床上,醉酒让她迷迷糊糊睡了起来,半梦半醒时候,宝玉进来了。
“姐姐怎么这会儿就睡下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宝玉一如既往十分体贴,在袭人旁边躺下。
袭人伸手去推,推不动:“好二爷,别闹,您怎么能到奴婢床上,不好。给二奶奶知道了,可了不得。”
后面半句话,成功让宝玉不高兴了。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做了二奶奶,我看她高兴的很。什么金玉良缘,小时候太傻,现在想明白,不过是哄鬼的。”宝玉今日也喝了酒,不过只喝了两杯,连日来的郁闷堆积,他偏要与人作对。
“二爷,可不能胡说,让二奶奶听见了,可不好。”袭人只觉身子发虚,忙用手来捂宝玉的嘴。
可惜她身体没力一下子没撑住,倒在了宝玉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闻见了桂花酒酿的香味,绵软甜蜜,勾的宝玉一时间忘了情。
袭人本就浑身无力,这会儿被宝玉一顿搓揉,早就软的面条儿似的,想着横竖也不是和宝玉头一次,就任由宝玉动作了。
早就守在暗处的莺儿听见动静,赶紧去给宝钗报告。
听见外头丫头来禀告说老太太太太回来了,宝钗立刻冲莺儿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赶紧去贾母上房请安。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进一趟宫对她而言已经是十分耗神的事儿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打盹,王夫人和宝钗都赶着告辞。
宝钗送王夫人回房,王夫人本来今日在宫里被娘娘训斥一顿心情不好,这会儿见宝钗神色悲戚,不免就问怎么回事儿。
宝钗摇了摇头说没事。
“我瞧着你神色,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如今不管怎么样,你都嫁到我们家了,什么话一家人不能说的呢?”王夫人原以为会是薛家的事儿。
莺儿在宝钗身后,已经跪了下来:“请太太替我们奶奶做主才是。”
宝钗忙回头训斥莺儿:“你做什么?赶紧起来,别让太太伤心才是。”
别让自已伤心,那看来是大事儿了。
王夫人当即就对着莺儿说:“什么事儿,说出来,我替你们奶奶做主。”
莺儿一边磕头,一边将袭人宝玉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奴婢原不该开口,但听秋纹姐姐说,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些年前就有,我们奶奶听了吓得不行,想着那时候二爷才多大啊。又不敢来告诉太太。”
“这些日子我们奶奶吃不好睡不好,不来告诉太太吧,浪费了太太对我们奶奶的疼爱,可若是来告诉太太,岂不是让太太伤心?”
“奴婢瞧着我们奶奶日渐消瘦,实在看不下去,今儿斗胆,求太太好生管教管教袭人姐姐才是。”
王夫人一听,只觉眼前一黑,幸好她这会儿坐着,不然只怕都要倒下。
王夫人不由得想起前年那一日,袭人来向自已建议,将宝玉挪出园子时候,说了好些话。
“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
“但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
那时候自已还觉得她很好,是个懂分寸的丫头,可现在,竟然告诉自已,那丫头早就勾搭上了宝玉。
“下贱的小蹄子!”王夫人怒不可遏。
宝钗忙劝道:“太太别生气,这事儿万万不能张扬了才是。”但看着王夫人已经怒气冲冲朝着她和宝玉院子去,宝钗也不阻拦,反倒是看了一眼跪着的莺儿,冲莺儿点了点头,自已先跟着王夫人。
莺儿识趣的等了片刻,这才跟上。
王夫人到了院门口,偏生看见一个小丫头在那儿望风似的探头探脑,不由得一肚子火,上前给了小丫头一个巴掌,一面问:“哪个是袭人的屋子?”
“袭人姐姐伺候二爷,如今住书房的。”小丫头捂着脸,跪着低着头。
这下子王夫人更觉得是发生了什么,顿时气冲冲往里走。走到廊下听见那暧昧的呻吟,气的直接就站不稳。
及时赶到的宝钗赶紧扶住了差点儿倒下的王夫人,还不忘低声在王夫人耳边说了一句:“太太,袭人是老太太给宝玉的,太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王夫人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袭人是老太太给的,又怎么会忠心于自已呢。正好趁机会打发了,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