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老婆婆老泪纵横,
“多谢女菩萨,将我儿媳母子救回,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只管知会我们一声。”
“当年您家帮过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外面雪厚,婆婆留步。”
大雪天,出门的人不多,去往梅山的路上,两辆马车正在疾驰。
穿着锦袄长褙子的中年妇人踩着厚厚的积雪,也正往大路上去。
来到大路上的一个高坎上,旁边一棵松树顶上一枝桠已被厚雪压断垂在高空,中年妇人借着身旁树,慢慢从高坎上下来。
即使只是一点小力,也使粗壮枝桠夹杂厚厚积雪,骤然掉落,正好砸在中年妇人的后脑上,中年妇人当场晕倒在路边雪地上。
不过一刻,两辆马车疾驰而至。
掀开窗帘看雪景的安如依,一眼正好看到倒在路旁的妇人,和上世一模一样。
“停车。”
安如依下车往那妇人走去,妇人后脑有大片血迹,一根带血的粗壮松树枝桠躺在其旁。
看到这截松树枝桠,安如依很确定她就是上世所救的妇人。
此时安如雪掀开后面马车的车帘问,
“五姐姐,怎么不走了?”
“有人受伤。”安如依仔细察看妇人的伤势,血和头发已凝固在一起,妇人脸色苍白,手脚冰冷。
天寒地冻,必须赶紧送医。
“将她抬进车里送医馆。”安如依吩咐。
“可是,姑娘,这里偏僻,到最近的医馆至少要一个时辰,来回时间一过,可能去到梅山就见不到白公子了。”
红玉在旁说道,与前世的说法一模一样。
安如依瞥了一眼已下马车走过来的安如雪,嘴唇微动,
“六妹妹。”
安如雪是听见了红玉的话的,马上一缩脖子并不接话,明显害怕安如依将送妇人去医馆之事交给她来做。
笑了一下,安如依一边示意红玉安排车夫将妇人抬进她车里,一边走近安如雪。
还未开口安如雪已抢先说道,
“五姐姐,我年纪还小,不知怎么处理此事,万一这妇人未救活,妹妹我是会被吓住的。”
与上世同样的托词,她为了让她带妇人去就医,当场给了她一百两银,才不情愿去的。
再说,不过比她小两岁,已开始在和她争男人了,小什么小。
“无妨,五姐姐今日吃多了点心,正想消消食,这人我来送医馆,你代五姐姐先去梅山,可好?”
“好呀!可五姐姐,你不去了吗?”
安如雪先是一喜,又有点狐疑,五姐姐从来为见白清潭,刀山火海也赶趟,今日事让她很奇怪。
“看这妇人危急,周边无人,我先往医馆赶,也许在路上五姐姐会想到更好的办法,再赶去梅山。”
望着安如雪如今微胖黑黄的脸,女神医能将她调理到后面的娇艳可人,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好,五姐姐,妹妹就先赶往梅山,我在梅山等你。”
安如雪话完就急忙走回马车,深怕安如依反悔。
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她的心思她不难猜的,转头吩咐。
“掉转方向,我们先去最近的医馆。”
两辆马车相向而行,在与安如雪坐的马车错开时,安如依掀开窗帘,扬声道,
“六妹妹,若是五姐姐没到,也别回家晚了,否则该轮到你跪祠堂。”
马车里的安如雪脸色黑沉,没有答话。
一辆马车奔向梅山,一辆马车反向奔向医馆。
马车里备着热炉,在快到医馆时,受伤的妇人在车上悠悠转醒。
睁眼瞧见一个姑娘,美若皎月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不堪一握,只是瞧着瘦弱了些,手按在胃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她。
随后感觉到后脑粘粘痛的紧,鼻间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马上想起自已被树上的断枝砸晕,倒在无人雪地上的情景,这么冷的天气,若是再冻个把时辰,命也要无了。
“多谢姑娘相救,婉娘以后定当全力报答。”妇人语气微弱,一夜未睡,再被砸晕在雪地不知多久,铁打的身子也难受。
“你受伤严重,先别说话,马上就要到医馆了,很快。”安如依温柔地说道。
周婉娘,就是女神医的名字,看其容貌就知年轻时是个美人,不过岁月让她染上了坚强褪去了温柔,抬头望来时额头上不仅有多条浅淡横纹,且中间还有竖纹,这是生人勿近不屈服的面相。
来到医馆,医师给周婉娘包扎好伤口,开了一些药,安如依付了银子,但婉娘如今伤势不轻却不肯在医馆静养。
并一再表示不会凭空接受他人的人情,她有一手养颜调身的上好医术,往后会以此报答安如依,并执意给了安如依她的住址。
上一世的此时,安如雪说了她想变美的要求,周婉娘表示能做到,安如雪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世安如依可不放心伤势不轻的周婉娘独自雪天回去,备好药食,亲自将其送回刘家村的家中。
见其家中独她一人,又安排她的邻居来照看她,打理好一切就要离开。
周婉娘一把将她拉住,语气中带着些许怀疑,
“如依姑娘,不知你为何要如此帮婉娘?”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不是应该的嘛。”安如依笑道。
见周婉娘眼神中仍带着戒备。
轻叹一口气,许是被人伤过,不信世上有如她这般的热心好人。
“婉娘,我见到你时,你满头是血,伤势严重。现在又是大雪天,害怕你一人回来再有意外。”安如依停顿,轻笑一声,
“不然,你承诺要报答我的话泡汤了,那我岂不白忙活一场。”
这句话让周婉娘也禁不住笑了,是她多想了,她现在除了医术,又有什么能让别人觊觎的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总认为别人对她格外的好,都是别有用心。
况且用医术报答,是她自已最先开口说出来的,又不是姑娘求她。
“那多谢如依姑娘了。”周婉娘笑道。
安如依轻轻抱了下周婉娘,
“婉娘,你好好将养身子,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坐上马车,车子往回家的路上疾驰而去。
门口的周婉娘一直怔怔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已有好久没有感受到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安如依竟然没有来!”
远处的梅山山顶,程迎不可思议地对端坐在亭子里的白清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