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男人莫名其妙的话,谢运儿只觉得一头雾水。
此人明明是帮了她,按理说,她应该道谢。可是,在冥冥中,她又觉得此人并非善类。
而且他故意挑明帮她,这恩情也就略减了几分。因为,他是故意的,有所图的。
而她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的计谋。
所以即便她心里有“谢”字存在,也并不那么真心。
重重疑问不断,像蜘蛛吐丝,浸染进夜色,织就一张天网:
到底这男人对自已图什么呢?不是美貌,难道是?
心理搜寻了一圈,难道是,为了夏无为的那块石头?
而且他为何如此自信,那所谓的南国来的药草,能解毒?
莫非……他早就知晓万皇后中的是什么毒,还可能知道是谁下毒。
反正要么是他本人,要么是他熟知的人下毒,他手里正有解药才敢如此笃定。
危机四伏。
柳相如见面前的女人陷入沉思,脸上也没有多少好看的颜色,故意勾了勾嘴角,笑道,
“想什么呢?”
这种笑,就像一道风,溜过谢运儿的脸庞。
谢运儿什么奇形怪状没有见过,此时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那石头还在身上贴身带着,在六皇子府,这人应该也不至于硬抢,便微微躬身,带着半真半假的笑回道,
“那我谢运儿在这里先向柳公子道谢了。”
这笑意融入夜色,很快就消散了。她顿了顿继续说,
“柳公子专程过来一趟,愿意用人头做担保为我解难,说吧,你有什么条件,你想交换什么。”
听了谢运儿开门见山的这句话,对面那男人仿佛早已看透。
他挑了挑眉,目光里增了几分欣赏。仿佛在说,这女人居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蠢人。
够直白,他居然喜欢这个怪怪的劲儿。
“谢大夫‘怪医’的脾气果然有趣,在下确实有要事相求,不过呢,你现在还不用着急谢我。明日过后,我自然会找你的。”
说罢,又用融入黑暗里的异域声调,靠近谢运儿的耳际说道,
“那就定好了,明日再见。”
两人此刻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一呼一吸都能轻而易举被对方捕捉到。
谢运儿明显感觉,柳相如血脉喷张的高大身躯,倾倒过来时,却没感受到火热,而是莫名的阴寒。
随之而来,是一阵一阵幽香浮动,沉沉浮浮让人似乎沉入其中。
谢运儿感觉自已的意识开始湮灭,那感觉,轻飘飘的,软绵绵的,甜腻腻的,就像,就像吸入了某种药效超强的迷魂香。
然而还未等谢运儿退后变得清醒起来,柳相如便已迅速离去。
他倒并不留恋在静似谜底的夜色里的站着的佳人。
谢运儿的意识一点点开始苏醒。
在她的眼前,也就是在六皇子的偌大府邸中,她看见那白天四处都种在种植的绿色藤蔓,此刻都漫无边际地开放着大朵鲜花。
大朵黄色的白色的花沾染了夜里的霜,像舞女裸露着精致的皮肤开始盛装舞蹈,尽可能地盛放到极致,随风轻摇每一层花瓣。
每一层花瓣,都似一张美人的脸那样无瑕。
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花香泛滥,开始袭人,错了,应该是醉人。
这花香,和柳相如靠近的香,很是相似。
作为一名“老江湖”,谢运儿肯定这不像来自天都城的香,因为其太过诡异的迷幻功效,没有哪种药材可以相提并论。
听着万虫潜伏在花丛草丛泥土里的鸣叫声,谢运儿关好了门,背靠着门握紧了三生石陷入沉思:
这男人,究竟来自哪个地方?
明日,那万皇后的病真的能治好?
如果治好了,这男人又有什么阴谋等着她?
种种疑问都浸入她的眉间,让她暗暗下决心,明天能早点跑路,离开这个鬼地方,是最好不过。
至于柳相如,能应付就早点应付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此刻她不知道,在那黑暗中有一双极度躁郁的寒眸,正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男人恶劣地冷哼一声,
想跑?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