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凝心中感慨着,正当她准备收回视线时却突然撞入了一人的视线。
少年一手握着酒盏,举止投足间带着一丝肆意与张狂,如鹰般的视线正看着她,似是在打量着什么有趣的物品一般。
满是侵略性的眼神让沈若凝感到不适,她感觉自已就像是案板上的一块肉,正被人肆意挑选着。
沈若凝眉头微蹙,强忍着心头的不悦。
听闻柔然族有一位新可汗,年纪很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据说此次这位新可汗也跟随着使团一同来到了大冀。
想来应该就是这一位了。
面对越来越放肆的打量,沈若凝冷着脸对上少年的视线,直视着,毫无退却之意。
换作寻常大家闺秀面对此等场景早就已经又羞又怕的别过脸去,但沈若凝却端坐着,用同样的视线打量了回去。
似是觉得有了意思,少年唇边的这抹笑意越发浓厚。
坐在上首的冀文帝看到这一幕,连忙抛出话题转移少年的注意。
“听闻老可汗已经仙逝了?”
“是啊,大概是数月前的事了吧。”郁久闾隽笑道,神情中没有半分痛失亲人的哀伤。
“不知老可汗是因何去世的?”
“摔死的。”郁久闾隽语气随意,仿佛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是晴是雨一般。
冀文帝闻言一愣,诧异道,“摔死的?”
郁久闾隽点了点头,那张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上带着一丝天真与笑意,“雨天路滑,一不留神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
冀文帝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知道这柔然老可汗戎马一生,大半辈子都是在马背上过的,要说他从马上掉下来摔死,还不如说一个双腿健全的人在平地上走路摔死来得靠谱些。
“这……”冀文帝想了半天,只说出“节哀”二字。
但此情此景下,节哀这两个字都显得有些多余。
因为柔然的这位新可汗脸上并未有半分悲恸之意,显然对此事毫不在意。
“说来父汗在临终前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势必要完成这协议上的约定……”
一听“协议”二字,冀文帝不由绷紧了身子。他下意识瞥了沈若凝一眼,在沈若凝望来的那一瞬又立即心虚的移开。
“……不知大冀皇帝是否还记得?”
“呃……”冀文帝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唇角,“记……记得。”
郁久闾隽一笑,“记得就好。既如此,那就请将大冀的嫡公主交给我,让我将其带回柔然。”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似是没想到这位新可汗会如此语出惊人,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的视线慢慢汇集在一人身上。
要说这嫡出的公主,整个大冀就只有那么一位。
只是这位嫡公主已然婚嫁,如何能再嫁他人。
面对众人的视线,沈若凝面色微冷。
母后就只生她这一个女儿,这位柔然的新可汗就差指名道姓的说要带她回柔然了。
此情此景之下,众人像是在等沈若凝开口一般,就连那喧闹的丝竹声也停了下来。
而沈若凝却只是端坐着,并未开口。
她想要听听,她的父皇会不会再次选择将她当成一个安抚人心的工具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