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京,西月王朝的国都,繁华城楼的雪景自然也与千里之外荒凉的边境木城有着云泥之别。
肃派巍峨的王宫城内,颜宗刚从圣殿大步走出来,随之跟出一位雍容华贵且面容俊美的男子,尤其一双秀长凤目更显得贵气逼人。
“三弟!”
“太子。”颜宗转身欲抬臂行礼,却被对方拦下。
“既下了朝,兄弟之间就不必拘泥于这虚礼。”太子颜乔的凤目里露出两分柔和之笑,随即拉着颜宗边走边问道:
“方才在圣殿上,三弟似乎对二弟的攻阆计划不认同?”
“眼下并非是攻阆国的好时机,二哥太过于心急了。如今阆国虽处在皇权交替之际,内部矛盾是难免的,但并不足以动摇阆国的根基,加上阆国在其他各国尤其是景宋国眼里仍有着不可取代的威望。而近年来我们四处征战兵马已然疲乏,该休养生息才是,这个时候西月国若再主动挑起战争恐怕不仅毫无胜算还会将自已陷入众矢之的。”
“三弟此言也是为兄所担忧的啊,可伐阆以报三十年前安王叔之死的仇一直是父皇放不下的执念。”
“是啊,二哥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在父皇面前提出伐阆。”
“二弟向来冲动,与强大的阆军一较高下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并肩同行在长廊里的兄弟二人此时也都无奈地叹着气。
“行了,这件事情自有我和相国大人呢,你这大将在外就别为朝堂之事烦忧了。”
“是。”
“难得回来一趟今夜我们兄弟要好好聚聚。”
“听大哥的。”
“回来打算待多久?”
“明日就得走。”
“何必如此赶?木城不是有范先生帮忙盯着么?”
“前段时日匪贼出没滋扰百姓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在严审之下了解到他们已出现粮食危机,极有可能还会再次出山寻粮。”
“边境之地的匪盗猖獗确实为一大患,辛苦三弟了。”
“职责所在,大哥言重了。”
“瑶姐姐,我给你带了全木城最好吃的炙鸭.......”
当阿诺再次来到驿站时,却发现厢房内已经空荡荡,他又冲出厢房着急地问向迎面而来的小侍女。
“瑶姐姐人呢?”
“瑶姑娘背着弓箭走了。”
“去哪了?”
“瑶姑娘没说。”
“那她可有留下什么话?”
“瑶姑娘让奴婢代她谢公子、范先生还有.......”
“哼,谁要她谢啊!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不讲义气!”阿诺失落地撅起了嘴,不待小侍女说完,便气冲冲而去。
晌午将至,木城最热闹的东街巷已经渐渐人多起来,无论是当地居民还是来往的过客都喜欢在这条街巷吃喝寻乐。
司瑶穿着数日前离开连家村时的猎户服帽在一家诺大的酒楼外徘徊片刻后才走进店内:
“呦客官,里边请,您一位?”
“请问贵店还招人吗?”
“招人?你问掌柜吧。”
见不是进店吃饭的客人,原本热情的店小二立马拉下脸,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的柜台。
“请问您是掌柜的?”司瑶向面前正打着算盘的微胖男子问道。
“我是,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男子没有停下手中的算盘,只是瞟了眼面前的人,淡声问道。
“这里还招人吗?”
“你要找活?”酒楼掌柜这才停下来,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连连摇头笑道:“不行,你做不了。”
“为什么?”
“你这张白白净净的脸一看就不像能麻利干活的人。”掌柜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人不可貌相,我连弓都能拉开,力气并不小。”
“拉弓了不起么?猎弓而已,我也能拉开。”却还是换来了掌柜鄙视的眼神。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来求职却被这样轻视,司瑶沮丧地离开。
“小白脸模样哪像个猎户?八成是扮个样子骗吃骗喝的,掌柜的要小心这样的人。”走出酒楼,身后还传来店小二尖酸刻薄的话。
随后,司瑶仍不气馁地又求职了几家商铺但均遭到无情拒绝:
“寒冬腊月里,这边境城也没什么人,生意都冷清了哪还雇得起人啊?”
“你这白白嫩嫩的我可不敢用,快走吧!”
“小兄弟这俊俏的模样哪适合来我这干体力活啊,前面那阁楼可是我们木城最热闹的风月场,依你这样貌保准里面的姐姐妹妹们都喜欢,不妨去那里试试嘿嘿嘿.......”
走到了街巷的尽头,司瑶已经疲惫不堪,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的求职经历,没想到找份工作这么难。
木城西面的黄府,司瑶拿着一张雇贴问向正守在门口的家丁:
“请问这里在招猎工吗?”
“招,你要做?”家丁好奇的眼神打量起司瑶。
司瑶点了点头,在来之前她故意在脸及衣服身上抹了些黑泥想借此消除再次因外貌而被歧视。
“随我进来吧。”家丁转眼招了招手,引着司瑶进入府中:“今日来应试的猎户还不少,我家老爷正亲自考核呢,你来的也算是时候,不过你这一身脏兮兮的.....要不是见你背着弓箭我定将你当叫花子打发去。”
“黄员外是雇猎工又不是招女婿,首要看重的肯定是箭术。”司瑶无视家丁的嫌弃,淡淡说道。
“这你小子倒是说对了,我们老爷做的就是兽皮买卖,平日里是不需要招猎工的,只在大雪冬季因为猎户们的供应过少,才不得不自已组猎,所以对猎工箭术的要求啊可不低。”
黄府骑射场上,十几名应试者正在场中央接受考验,而不远处的廊亭里,一位身披貂服,体型彪肥的中年男子坐在暖炉旁,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骑射场。
“老爷,又来一位应试者。”家丁直接将司瑶领到中年男子面前。
“小兄弟,你可仔细看清我雇贴上的要求?”中年男子看着一身脏兮的司瑶皱眉问道。
“年未满十六不收;膝下儿女幼弱不收;家中独子不收。”
“不错。”
“我二十一岁,独身一人。”
“难怪。”难怪这么大的人了还一身脏兮兮的,想必打小是个孤儿,也不曾享受过双亲的照拂,不过这一点也令黄员外满意,无牵无挂更能踏踏实实待在黄府,日后在狩猎时出了意外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旁边的管家收到老爷的眼神示意后便引着司瑶来到狩猎场,而场地的人大多数都已经考核完,见到管家来都自动让开退至一旁。
“小兄弟,一会儿在五十步外我们的人会放些飞禽,十箭为止,能捕射多少就凭小兄弟的本事了。”
“明白。”司瑶紧张地皱起眉头望向前方,背上的弓箭已被她取下紧握在手。
旁边家丁的一声清啸,远处扑翅乍起,早已拉开弓的司瑶射出一箭,所中禽物尚未着地,“嗖嗖”两箭又将两只大禽同时射下引得一旁的应雇者们都开始惊呼起来。
可拉弓终归是极耗体力,司瑶在连家村也只锻炼了短短半月,在射出第六箭时就已经快体力透支了,但为了获得这份工作她仍坚持完成考核。
十箭发完,司瑶所射中的飞禽是三对,在众多考核者们当中并不算是最优异。
“他叫什么名字?”黄员外却露出欣赏的笑容看向场中的司瑶。
“回老爷,名司瑶。”
“嗯,这小兄弟虽在体力方面处于劣势,但箭术不错也有毅力,还是个孤儿,就破例将他留下吧。”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