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才起身行礼:“是,嫔妾谨记贤妃娘娘教导。”
贤妃像是走流程一样,挨个跟所有后妃都说了两句话,其实就是单方面的刺激人家,偏偏皇后在养病,后宫以她为大,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怼回去。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熙和二年九月十一,阮芷钧十九岁生辰。
时潞瑶和梅晚秋到毓秀宫来陪了阮芷钧一上午,乐姗和其余后妃也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晚上,阮芷钧坐在院中看星星,思绪渐渐飘远,不知道那个时空的自已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有可能这里的阮芷钧穿越到了她那里,那她会不会把她那里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呢。
赵衡把语气放的很轻,生怕自已突然出现惊吓到了女子:“在想什么?”
“在想皇上呀。”阮芷钧缓缓回头,依然端端坐着,因为赵衡早就允许了私下不用多礼。
赵衡走到阮芷钧面前后蹲了下去,将自已的耳朵贴着阮芷钧的肚子,然后一边回应她刚刚说的话:“朕说了要来自然就会来,朕从来不会失信于芷儿。”
阮芷钧轻轻的笑着:“现在还早,应该听不到什么吧?”
赵衡也笑,然后起身,将阮芷钧的手握在手里,扶着她进屋:“如今都五个月了,不是说过了前三月就松快一些吗,怎么听说芷儿的胃口更不好了?”
阮芷钧安抚道:“皇上放心,臣妾都记着徐太医的嘱咐,尽可能的多吃,一定会让咱们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出生。”
“不仅是为了孩子,你都要顾好自已的身体,朕一样在意。”
“臣妾明白。”
“等你八个月的时候,就让阮夫人进宫来陪着吧。”
“臣妾多谢皇上。”阮芷钧穿越到这里至今,其实还没有和这个所谓的母亲见过面,不过表面上依然装的特别开心。
赵衡就满足女人因他欣喜的模样,故而笑意更浓。
长街上。
洛姝韵遇上刘如萱,但当做没看到,就要擦身而过。
刘如萱却叫住了洛姝韵:“洛嫔竟然如此没有礼貌,也不知在宫里怎么活这么长时间的。”
洛姝韵回过头,眼里都是不屑:“虽然同在嫔位,但本宫比你伺候皇上的时间长,是嫔位之首,怎么都该是你给本宫行礼吧。”
刘如萱不以为意,挑衅的笑着:“可是本宫如今怀了皇嗣,而洛嫔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为皇上生个一儿半女,我可记得,这宫里是以皇子为尊的。”
孩子是洛姝韵最大的痛,瞬间怒火中烧,扬手就要掌掴刘如萱。
“最后闹到皇上面前,据说是谦嫔还摔了,不过冯常在路过,作证是她自已摔的,好在孩子没事,但皇上怒斥了谦嫔和洛嫔,罚了半年例银。”
阮芷钧一边听故事,一边感慨道:“冯常在倒是个好的,可惜洛嫔未必领情,还可能被谦嫔记恨上。”
时潞瑶点点头,又说回阮芷钧:“总之怀着身孕呢,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知道啦~不过瑶姐姐,咱们家若晓真的没有嫌弃过你这个母妃唠叨吗?”
“你,罢了,你怀着身孕,我让着你。”
阮芷钧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嘿嘿”笑着。
九月三十。
贤妃依然精神焕发,每次后妃去给她请安就是一副好心情的模样,良妃安安稳稳的没什么输出,瑶妃一直都是温柔平静的,阮芷钧自从怀了孕更是话少被怼了也是让人一拳打到棉花上,谦嫔向来张扬尤其现在有孕后便是大多数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嫔妃里就洛嫔有点不对劲,老是出神,被贤妃刺了几句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驳回去,这倒是让贤妃更加嘚瑟。
年末的时候,皇后早已恢复了嫔妃请安。
阮芷钧虽然被恩准不用到中宫请安,但依然次次不落下,人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撞到了她。
请安结束,时潞瑶陪着阮芷钧慢慢走着回毓秀宫,还未走到一半,谦嫔就派人来传话,说想请瑶妃过去有事相商,阮芷钧不放心,便提出作陪。
到了御花园,三人刚说起客套话,突然窜出来一条狗,刘如萱与阮芷钧被吓到,脚底一滑,都摔到了地上。
刘如萱当场见了红,孩子最后没保住。
熙和帝到毓秀宫的时候,阮芷钧已经发动了生产,龙颜大怒:“这究竟怎么回事,瑶妃你说。”
瑶妃一边如实回话一边偷偷往内室瞟,眼里的焦急一目了然。
谦嫔的宫女也被带过来回话了,她却说是瑶妃派人来传谦嫔去说话的。
而阮嫔身边的半夏和瑶妃的表述一样,说是谦嫔让宫女来请瑶妃的。
面对三人完全相悖的言论,熙和帝脸色更加难看,屋内众妃见状无一人敢说话,贤妃突然发出疑问:“真是奇怪,怎么会有狗跑到御花园呢?”
紧接着皇后身边的人进来回话,竟然是洛嫔所为!
洛嫔本来就在屋内,被点到名后,并没有喊冤,甚至没有为自已辩驳一句,而是挨着直视了所有人的目光,最后对着熙和帝冷笑起来。
熙和帝蹙着眉,沉着声:“洛嫔!你何以如此狠毒,你究竟是对谦嫔和阮嫔不满,还是对朕不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洛嫔身上,只见她慢悠悠的跪下去,似笑非笑的开口:“皇上,臣妾想问问您,您可记得,臣妾与贤妃是同期进府的,我和她都是武将的女儿,你说我俩脾气秉性都特别像,可是我们俩从最开始就互看不爽,因为很多事,甚至越来越敌对,可是她有二公主,我却一直怀不上,她成了贤妃协理后宫,我比她低两级,凭什么……”
“这也能成为你伤害皇嗣的理由吗,分明就是自已心狠手辣。”贤妃斜了洛嫔一眼,转身对着熙和帝道:“皇上,臣妾以为……”
熙和帝无视贤妃的话,直直的盯着洛嫔:“你继续说。”
若是往次,熙和帝为了她打脸贤妃,她必然要高兴好久的,可这次只是淡淡眨了眨眼,便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是想拉贤妃入局的,但是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所以才选的瑶妃,因为还能拉上阮嫔,她俩都是幸运的,但是我偏不喜欢这种人,都是从王府出来的,甚至阮嫔还是去年才入宫的,凭什么她们有宠爱有孩子还有好人缘,而我这些年受的委屈有谁关心过,又有哪次您站在我这边为我做主过 ,还有那谦嫔,一个靠太后关系进宫的女人,现在又仗着怀孕嚣张跋扈,都敢爬到我头上欺辱我……”
“恭喜皇上,阮嫔娘娘生下了六皇子。”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打断了洛嫔的字字泣血。
熙和帝即刻起身去看孩子,皇后和瑶妃也凑过去,一人笑脸盈盈的夸赞六皇子乖巧,一人问着阮嫔的情况。
贤妃站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跟着开口:“恭喜皇上了,如洛嫔所言,阮嫔当真是个有福气的。”
经贤妃提醒,熙和帝才想起跪着的洛嫔,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冷着声音下旨:
“洛嫔谋害皇嗣,陷害嫔妃,心思狠毒,毫无悔意,念在……打入冷宫吧。”
“呵,用不着在这儿体现您的仁慈。”
闻言,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洛嫔洛姝韵就拔簪子自戕了。
阮芷钧醒来的时候,熙和帝和皇后,以及瑶妃都在她屋里。
熙和帝握着女子的手,温柔的说道:“芷儿,你给朕生了个皇子,朕给他取名怀辰,你觉得如何?”
“怀辰,赵怀辰,满目星辰,好听,臣妾也希望他日后永远心怀美好。”阮芷钧现在还有些虚弱,说话也是轻轻的,但眼神很亮,是真心喜欢这个名字。
熙和帝闻言也很欣慰,若是换了旁人,定然要把这个“辰”与那个特殊的“宸”字对比,以此猜忌君王之意。
“六皇子不是足月生产,但所幸健康,不过日后你还是要多费心。”皇后笑着开口,依然是那副母仪天下的模样。
阮芷钧也温和的应道:“臣妾记住了。”
熙和帝一直都挂着笑:“传朕旨意,阮嫔晋为妃位,封号熙,与六皇子的名字也算有异曲同工之妙。”
熙?熙和帝的熙。听及此,瑶妃明显哭红了的眼睛第一时间望向了皇后,不过对方表情依旧,还是贤良的接着话:“谦嫔此番也失去了孩子,皇上可要安抚安抚?”
熙和帝想了想才应话:“那就晋为谦妃吧。”
同时升妃,一个因为生了孩子,一个因为失去孩子,还真是让人唏嘘。
进宫两年,从常在晋为熙妃,还生下了熙和帝登基以来第一个皇子,此等殊荣,众妃羡慕不已,亦多了几分仇恨。
熙和帝倒是龙心大悦,给各宫嫔妃都赏赐了物件,皇后趁此提议,马上要除夕了,加上熙妃生下六皇子这等大喜事,不如也进一进其他嫔妃的位分。
赵衡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怡贵人和熙妃是同期入宫的,亦是重臣之女,就趁此机会晋为怡嫔吧。”
“郑答应和梅答应也伺候皇上许久,未有过差错……”皇后特意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试探的意思很明显。
熙和帝同意了:“那就晋为常在。”
皇后见熙和帝念着冯常在的名字有些犹豫,立马出声提醒:“冯常在毕竟出身不是很好,伺候皇上的日子也短,如今又还没有子嗣,臣妾觉得常在之位已是恩赐,若是再晋封,怕是其余姐妹要伤心了。”
“那就听皇后的。”熙和帝又问:“妃位如今有几人了?”
“‘贤良淑德’中有两位,接着便是瑶妃,熙妃和谦妃。”
“那就这样吧。”熙和帝本来是想再升一升高位嫔妃的位分,但又觉得没到时候,便作罢了。
除夕的时候,阮芷钧还在月中,并未出席宴会。
阮夫人在宫中陪着阮芷钧:“芷儿,六皇子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母亲,辛苦你了。”阮芷钧柔声应着,但心里还是有些疏离的。
阮夫人坐在床边,慈祥的笑着:“看着你如今为人母了,又得皇上宠爱,我和你父兄真的为你开心。”
阮芷钧透过眼前的妇人,仿佛想起了远方的一些人,突然湿了眼眶:“母亲,你知我嫁入皇宫,若是运气不好,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你们可会时刻惦念着我?”
阮夫人伸手去拉阮芷钧的手,心里的温柔从声音里透了出来:“当然呀,你是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恨不得一辈子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皇命难违,天意如此,我只能盼着你好,盼着你平安,盼着你幸福,我和你父兄从来不要求你能让母家得到多大的荣耀,一直以来都只希望你快乐,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我们能力有限,护不了你那么多,尤其是我,我只能提醒你父兄在朝堂上不要给你惹麻烦,我只能拜拜佛,让老天爷保佑你……”
阮夫人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流露了真心,也没了分寸。
但阮芷钧没在意这些,因为她也落了泪,这一刻,她仿佛才和眼前这个相处了两月的妇人拉近了距离,她主动拥住她,像是抱住了远方的自已的妈妈,又像是在替原主抱抱她久未见面的娘亲。
熙和三年,三月初二。
进宫两年了,阮芷钧把这天当做了纪念日一样的存在,虽然八月二十一才是她到这里的日子,但毕竟别人不知道呀。
阮芷钧去了昭阳宫,先是轻言细语的宽慰了为政事烦恼的熙和帝,然后又提到并关心了身子不爽利的皇后,最后才不经意说自已进宫两年了,希望赵衡给个恩典,好好陪她,最好做点有意义的事,比如去最高的阁楼上看星星。
后宫嫔妃十数个,但提出这种要求的,阮芷钧还是第一个,赵衡觉得新奇,也很乐意陪她。
登高望远,阮芷钧望着繁华的都城,往赵衡怀里靠了靠,男人受用的抱住她,她一直都清楚,在这里,她最大的敌人不是任何一个妃子,而是熙和帝,因为后宫争斗的根源就在他身上,她能走到哪里,也取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