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冯云云口吻轻柔的叫住半夏,然后才对着阮芷钧说道:“这家客栈有特色表演,据说马上就要开始了,夫人若是身子舒爽,不如我们到楼下去吃?”
阮芷钧来了兴趣,浅浅勾起嘴角:“我觉得人还是要多动弹,躺久了反而浑身难受,那我就随你去瞧瞧。”
“是。”
“夫人慢些。”
冯云云和半夏立马一左一右扶着她,阮芷钧有些无奈,紧接着说道:“既是出门在外,有些规矩能省则省吧,我不过刚怀孕,走路还不至于要两个人扶着,这样出去也太打眼了。”
冯云云收回手,温顺的应道:“是。”
但半夏依然扶着阮芷钧,阮芷钧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这妮子是个倔的,也就由她去了。
所谓特色表演,不过是个说书的,但是这个说书先生的故事讲的特别好,无论是从剧情本身,还是他加入的表情和表演,都让人很容易就看进去了,并且他的故事有伏笔,有停顿,加上他每天只讲半个时辰,吊足了观众胃口,所以很受欢迎,不少人来这个酒楼吃饭就是为了听他说书。
阮芷钧把声音放低,一副很神秘的样子:“你信不信,我能猜到他明天要讲什么?”
冯云云一边疑惑阮芷钧为什么会知道,一边被她自信的眼神触动,于是问道:“他会讲什么?”
阮芷钧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扬的很高,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你先说信不信呀?不信的话我们就赌一赌。”
冯云云见状,配合道:“我信。”
“啊,你信啊?”阮芷钧有些失落,果然和冯云云做不了朋友,她太顺从了,有时候和她说话真的很没意思,还不如德妃呢。
冯云云不明所以,又重复了一遍:“嗯,我信夫人。”
“那我给你讲讲,然后明天你再听听他的。”阮芷钧重新提起热情,毕竟她也是给梅晚秋写过好几卷话本子的,而故事的写法呢,其实都大差不差,看的多了就能找到规律,猜到剧情。
冯云云点点头:“好。”
阮芷钧刚准备开口讲述,一名男子突然走向了她们这桌,并且直直的看着她:“皇......”
来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却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莫言,虽然他今天没有蒙面,但那双眼睛,阮芷钧认出来了,于是连忙向他使了个眼色。
莫言含着笑,“皇”字后面拉了个长音,最后才吐出了两个字:“夫人。”
冯云云紧张的看着这个男人,但发觉阮芷钧没什么大反应后,便开始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皇后娘娘在这个地方也能遇上相熟的人?
半夏默默从阮芷钧身后挪到了身侧,一脸警惕的盯着莫言,周围人那么多,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吧,不过护卫和暗卫都在,半夏倒也没有那天害怕了。
“莫言。”阮芷钧喊出男人的名字,视线与他对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莫言一身侠客打扮,径直在阮芷钧对面坐下,吓得侧边座位上的冯云云连忙站了起来,然后往阮芷钧身边凑。
“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莫言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上扬,俨然一副不羁散漫的模样。
半夏抢在阮芷钧前面开了口,语气不善:“别跟我们夫人套近乎,上次的事情还没与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莫言根本没把半夏放在眼里,眼睛一直看着阮芷钧:“夫人要不猜一猜,我来找你的目的?”
对于男人故作亲近的说话方式,半夏瞪着眼睛,很是生气:“我劝你最好不要攀扯我们夫人,我们与你只有仇,上次不追究是因为我们老爷夫人人善,你若这次还要耍花招,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半夏。”阮芷钧叫住半夏,然后从容不迫的开口道:“少侠有话不妨直说。”
莫言耸了耸肩:“行吧,你是个爽快的人,我也不是扭捏的,我就直说了,你们是不是在查这里的县令?”
闻言,阮芷钧表情骤变,即刻压低了声音:“少侠何意啊?难道你的新任务与这有关?”
莫言无所谓的笑笑,接着说道:“夫人你别紧张嘛,我是来帮忙的。”莫言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中摸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又往对面推了推。
半夏上前拿起册子递到阮芷钧手里,阮芷钧翻开瞧了瞧,竟是满满当当的一本罪证,然后镇定下来,狐疑的看着莫言:“为何这么做?你想得到什么呢?无缘无故的好意,我家老爷可受不起。”
阮芷钧刻意提起赵衡,也算是再次与眼前这个男人撇清了关系,毕竟他说话过于熟稔,若被旁人听去指不定怎么乱传呢。
“夫人不必担心,我与你们目标一致,所以此番前来不过是想偷个懒,也是卖你个人情。”莫言直视着女子的眼睛,笑的十分坦荡。
阮芷钧对峙了两息,然后移开视线,又问道:“前一个理由我还能勉强相信,毕竟江湖中人向来不拘小节,豪爽大气。可是后面半句,人情一说从何而来呢?待我家老爷回去之后,你们怕是不会再有机会来往,这个人情我们可能也还不上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莫言语调轻快,整个人透着漫不经心,仿佛笃定了对方会相信:“我也算是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危险,得罪了那么多人,早晚会被报复,加上不是每次任务都能遇见软柿子,万一哪天碰上个硬茬怎么办,所以广结善缘总是错不了的,夫人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阮芷钧试图在莫言的脸上找到一丝异常,但对方的状态始终很松弛,于是笑了笑,应道:“既然如此,我便做主,信你一次。”
莫言笑意更深,随即站起来,抱拳道:“夫人承了这份情,那在下就放心了,告辞。”
阮芷钧也站了起来,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以示礼貌,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很羡慕故事里的快意恩仇,到现在依然敬仰那些江湖人士,觉得他们敢爱敢恨,亦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