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晏昭依照约定时间,御马前往春明门与各武将会面。
集结完毕之后,这一行人便一同朝着沂山方向驾马而去。
沂山南面的边缘地带坐落着一个规模庞大的村庄。
春猎的营地便驻扎在沂山南面,也就是村庄北侧。
高狄早在前几日便已派人来此搭建营地。
晏昭到达此处后,看到约两百号人正为搭建营地而忙碌着。
目光所能看到的白色营帐,便是已搭建完成。
晏昭这一行人未定下领头之人。大家都默认高盛和高邂作为领头。
他们随意走入一个已经搭建完成的营帐中,在此稍作歇息。
高盛拿着沂山地图去与高邂讨论良久,随后两人便将各区域的探查任务分配到每个人身上。
各武将收到高盛和高邂分配的任务后,便带领自已的手下前往各个区域进行探查。
苏仁德与苏南潇正御马在林中游走巡查。
苏南潇想到近来苏仁德没有对东宫和江亭侯府下手的打算,便感到十分疑惑。
他对苏仁德问道:“父亲,您为何不趁着春猎这个大好时机,对东宫和江亭侯府下手?”
苏仁德摇摇头,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南潇,你还是太稚嫩。”
他直视前方,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
“陛下为了防止春猎期间出现意外,特意下令要求,进入猎场进行打猎的人至多只能带着两名侍卫。
猎场广阔,可以从东、南、西三个不同的方向进入。每个方向都有人守卫入口。
不论是从哪个方向进入,狩猎者及其随行的侍卫都必须在进入猎场时,下马将名字登记在册
在当日狩猎结束后,陛下会派人比对各猎场入口的名册。
哪位人员的进出猎场的时间有异,又或是哪位人员失踪,没有按时回到营地,陛下都会立刻派人进行调查。
这样一来,我们想要在春猎时对东宫和江亭侯府下手,便是难上加难。”
听到这些话,苏南潇脑海中沉思片刻,再次问道:“那我们在营地下手也不可行吗?”
“在营地更不可行。”苏仁德直视前方,时不时有几只野兔出没。
“营地四周守卫森严,范围比猎场要小得多。
如果在营地下手,一有异动,很快便会传入陛下耳中。若是惊动了陛下,那就会对我们的行事产生阻挠。
如此一来,在春猎期间,按兵不动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话说完,苏仁德忽然看见天上出现一只体型硕大的飞鸟。
他眼疾手快,立刻从挂在马上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一只手稳握着弓,将箭搭在弦上。他目光坚定地望着那只飞鸟,蓄力一射。
那支箭犹如一道闪电,直直地射穿了飞鸟的身体。飞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从空中垂直落下,重重地拍打在地面上。
“南潇,今晚我们有口福了。”苏仁德扭头对苏南潇道。
随后,他御马向飞鸟靠近,身体微微侧倾,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俯下身,捡起那飞鸟的尸体。又紧紧握住它的脖子,将箭用力一拔,飞鸟的血便飞溅在地上。
苏仁德把箭随手一扔,飞鸟发出最后一声凄惨的嚎叫,便没了气息,彻底放弃挣扎。
苏南潇也御马跟上前来。看着苏仁德手中那只肥硕的鸟,他忍不住感叹道:“父亲,您真是好箭法!”
苏仁德动作利落地抽出绳子,把鸟捆绑结实后挂在马背上。
他朗声道:“这里巡得差不多了,我们往回走,去与弟兄们汇合。”
在各自的区域巡查完毕后,各人员纷纷回到营地集合,共同谈论,初步圈定猎场范围。
当太阳开始渐渐西沉,各人员也结束了今日的探查任务,陆续御马赶回上京城内。
约一个时辰后,裴敬回到泊安侯府中。
他微微抬头仰望,只见晚霞灿烂,如同燃烧的烈焰在天空中肆意蔓延。
背后传来脚步声。裴敬转身望去,向柯便站在他身前。
“世子,小公爷来信。”
向柯把手中的信递给裴敬。
裴敬目光深沉地看着向柯,接过他手里的信件,展开仔细阅读。
把信中的每一个字看完后,裴敬脸上霎时浮现喜悦之色。
向柯注意到裴敬脸上的变化,问道:“小公爷在信上说了些什么?”
裴敬没有回话,而是把手中的信顺势递给向柯。
向柯接过,也将信上的内容仔细阅读了一遍。
看完信后,向柯终于明白裴敬方才为何会面露喜色。
“难怪世子方才如此高兴,原来是您准备要见到小公爷了!”
他继续道:“只是不知,小公爷何时才能抵京。信上说,小公爷才行至齐国境内。估计至少还要二十日才能抵达上京。”
裴敬缓缓转身,看向天空中的晚霞。
晚霞光芒渐渐暗淡,原本绚烂的色彩开始变得柔和。
天空中仅存的几缕余辉,努力在云层中寻找缝隙,散发着最后的光亮。
裴敬心中不禁感慨。
还有二十多日,还有二十多日就能见到自已的弟弟。
他清晰地记起,三年前昀野未经父亲允许,擅自跋涉千里来到上京,只为与他见上一面。
那时昀野只有十五岁。而如今他将要年满十八。
前些日子,他受到父亲的委派,一路向北出发,赶往齐国都城。
不知再次见到昀野时,他会是什么样子?
裴敬对向柯平静开口道:“派人去接应时,一定要行事隐蔽,不要让外人看出任何异样。”
“是”向柯回答。
裴敬背对着向柯摆了摆手,向柯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转身退下。
天空中最后一抹光亮被云层敛去,裴敬只见一轮圆月悄然出现在夜幕之中。
今日是三月十六,难怪月亮如此圆润。
裴敬算着,想要真正见到昀野,最迟还要等到四月上旬。
这将近二十来日,不长不短。
可他早已迫不及待。
卫雅得知裴敬回府的消息后,在房中迟迟没有等到裴敬。
于是,她便走出房外正欲寻找裴敬。
一打开门,她便看见裴敬高大的身影。
她缓缓走到裴敬身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身,把脸依偎在他怀里。
裴敬似乎已经习惯了卫雅这一举动,他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
“时樱,你怎么突然出了房中?”
裴敬的声音从卫雅头顶传来。
卫雅将自已的脸在裴敬的怀里埋得更深:“我这几日很少在府中见到你,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卫雅嘴上说着高兴,但裴敬却听出了她话语中隐藏的悲伤。
他心中十分明了,卫雅为何会感到悲伤。
三年前,他因战功显赫,被高狄封为泊安侯,赐得泊安侯府与封地泊安。
卫雅在一次宫宴上对他一见钟情。因为那次宫宴,他也得以与卫雅相识。
在后来的相处中,卫雅对裴敬的爱意越发深沉。
裴敬也能明显感受到她的爱意。
在权衡利弊后,他选择主动求娶卫雅。
而卫家这边也十分看好裴敬,于是同意了裴敬的求娶。
但两人成婚不久后,北疆战事再起,裴敬也被召去战场。
他们才成亲不久,便要分隔两地。
自从他回京后,裴敬也都在为军营的事务忙活。极少有时间陪伴卫雅。
他清楚地知道,自已对卫雅有所亏欠。
所以卫雅如今的心情,他能够理解。
裴敬扶着卫雅的手臂,让她看向自已。
他语气温柔地道:“我今晚留在房中陪你可好?”
卫雅有些不敢相信裴敬说的话,她反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裴敬脸上写满了诚实:“当真。”
随后,他便拉着卫雅的手走进房中。
夜深人静时,房中传来卫雅泥泞而嘶哑的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