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何千秋说道:“池门主邀我云梦派一起去北邙山剿灭武林败类,我们全派上下无不从命,就连我爹爹也重出江湖。但让我们兄弟将宋廷宫女送给西夏党项人……唉,此等事情,我们兄弟心里极不情愿,只是受池门主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因此全程躲在那马车里,羞于露面。可巧在柳泊岭遇见两位少年侠客,打败一个二品狼骑和十个三品狼骑,救下我们兄弟二人性命,也教我们迷途知返。”
那公子拍案长叹,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这些蠢货,目光短浅,坏我大事。”又道:“想要重获夜月狼骑信任,便要交出杀害卫慕百遇的凶手。你们方才提及有两个少年侠客,可我去哪里寻他们?眼下只能将你们兄弟二人的头颅送给西夏狼骑,让他们不要迁怒我们三派,继续与我们合作。”
何千秋惊道:“池景祁!你疯了!你不怕我云梦派上上下下同仇敌忾,杀得你池门鸡犬不留!”
池景祁道:“等你们死后,我会传檄江湖,你们兄弟二人是为了救宋廷宫女,死于狼骑之手。你们云梦派想要报仇,自然是去找夜月狼骑报仇。”又道:“我们池门一向最看重江湖名声,做的都是保境安民,扶危济困之事,江湖中人又怎会相信我池景祁残害江湖同道呢?”
宁璞心头一惊,暗想这池景祁算是名门之后,怎地行事如此诡谲可怖?这等心肠,简直比夜月狼骑还坏。却见锦袍公子池景祁环顾四周,正好看向自已,宁璞赶紧低头,不与他对视,免得被他看出异样。
池景祁问道:“林师伯,为何带这三位姑娘来此处?”
林恒阴回过神来,忙道:“回禀少主,这是我们门主花费不少银两才弄到的三位绝色佳人,让这位青阳门大弟子褚安民送到晋州来。少主,我想或许将她们送到西夏去,让西夏狼骑看到我们继续合作的诚意,从而平息怒火,才不枉费我们这一番苦心经营。”
宁璞暗想:“又是苦心经营,又怕坏他大事,这池君彦到底在谋划甚么?”她偷瞄一眼身旁的司芜和薛不会二人,却见他们脸色绯红,好似醉酒一般,正暗自奇怪,又听池景祁说道:“林师伯,这何氏兄弟是蠢,你却是笨。”
那林恒阴又羞又怒,一张方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
池景祁斜眼看着司芜,说道:“难道师伯没瞧出中间这位姑娘会武功吗?我这金屋眩人耳目,初次进门之人一定会被屋内用具吸引,不会注意到我在地上撒了特制的金粉香灰。要看一个人武功如何,脚步是不会骗人的。这姑娘进门后一路走来,竟无半点金灰扬起,足见内力惊人,绝非寻常女子。”
林恒阴连忙躲到一侧,拔出长剑,指着司芜,向褚安民问道:“安民,她到底是甚么人?”
褚安民察觉自已脐下“气海”穴正隐隐作痛,哪里敢透露司芜身份,只道:“师叔,她们都是师父花费重金弄来的官伎,我发誓……”
话音未落,却听“扑通”一声响,薛不会栽倒地上,双目紧闭,呼呼大睡。宁璞暗道不妙,这分明是中毒迹象,却不知道是何时中了毒,再看司芜也是面色通红,眼神迷离,头顶冒出丝丝白气,想来正用内力与毒物相抗。
池景祁盯着司芜,说道:“任你武功再厉害,也敌不过我的千日醉。”宁璞曾听说过三日醉,当年守卫药庐的三品狼骑曾被契丹仪卫用三日醉放倒,他这毒名叫千日醉,想来比三日醉更为厉害。
池景祁道:“这姑娘好深的内力,再过片刻,她还真能将千日醉逼出来。快!林师伯,杀了她!”
宁璞此刻头脑清爽,毫无醉意,立时挡在司芜和薛不会身前。
池景祁奇道:“你怎么不倒?”
宁璞不及多想,眼见林恒阴长剑已挽出剑花,冲着自已心口处斜斜刺出,恰与薛不会演示的剑招有九分相似,只是薛不会刺出来没甚力道,但林恒阴刺来的长剑竟带出轻轻啸声,可见其人是个内外兼修之高手。她哪敢大意,立时矮身欺上,恰好避开他斜刺上挑的长剑,“砰”地一拳打在林恒阴脖颈处的“廉泉穴”上,正是几个时辰前才学的“无为拳”。她一击得手,再运寸劲,在同一穴位上又连击三拳。
林恒阴闷哼一声,扔掉长剑,双手捂颈,连退五步,颈上青筋暴起,一时又叫不出声来。
池景祁皱眉道:“林师伯何必在我面前演戏?林师伯拳剑双绝,武功在我之上,怎会被这丫头一招击败?”
宁璞笑道:“你叫池景祁吧?你可以自已来试试。”
何千秋与何万年听见宁璞声音,一齐回头看她,立时认出这就是柳泊岭杀了卫慕百遇的女侠。何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大喜过望,均想:“遇见宁姑娘,我们兄弟便有救了。”何千秋嘘声,让何万年不要过分激动,让宁姑娘分心。
但他们二人一举一动,全逃不过池景祁的眼睛,他手指一弹,飞出一粒石子,打在屋顶铜钟之上,“哐”的一声响,引得宁璞抬头望那铜钟,原来那是三百余斤的熟铜大钟,架在井状横梁之上,理应不会掉落。
宁璞收回目光,却见金屋内的几扇侧门均被打开,奔出十余个年纪颇长的池门弟子,将自已围在中间。
池景祁道:“这三个姑娘潜入此地,居心叵测,只怕会妨碍我们的大计。速速杀了,不留活口!”说罢,他转身推开一扇门,便要离去。
宁璞急道:“留下解药!”
忽听左右劲风袭来,她连忙避开,心知这些弟子都是山东池门的绝顶高手,所使的必然是池门绝学“断见掌”,她从薛不会那里也见过这套掌法的路数,当下仍用无为拳应对。
一个站在宁璞身后的池门高手见她后背门户大开,正是偷袭的好时机,立时重重拍出一掌。哪知他的断见掌尚未打到宁璞的后背心,忽觉自已手腕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