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区别了,育红班也叫学前班,学制一年,是专门给没有启蒙基础,不识字,还有年龄在4至6岁,喜欢比较闹的孩子。”
“那我们家都是小女孩,比较乖,也认得不少字的这种呢?”
“那就直接上一年级吧,你们家现在是有陈晓跟陈佳佳两位适龄儿童,带我们去看看,合适的话,直接就报一年级。”
黄一梅收好书本,拿着小马扎,跟旁边主持晾晒的妇女委员打了声招呼,这才带着几人回家。
女人们晒谷扬灰尘,扫去稻谷中的杂草,这些都算工分的,一天是按5工分结账。
现在工分制度计算是到年底,结合本大队生产结余,平均到每一个工分上去的。
简单说就是:工分具体值不值钱,跟生产大队一年的产出有关。
回到了家里,婆婆田桂芝不在,应该是去上工了,大嫂一人在晾晒干菜,一边盯着俩小只。
见到开门声,小猎狗兄弟俩就汪汪汪叫了起来,杨秀听到狗吠,带着个扫帚就出来训斥。
哼哼哈哈俩小狗已经有十斤左右了,听到训斥,一溜烟就钻到葡萄架下狗窝里了。
只是冒出来四只黑溜溜的眼珠子才提醒人们:它俩并没有放松警惕。
“嫂子,陈晓跟佳佳呢?这是大队小学来登记入学的,这是李校长。”
其他人不用介绍,黄一梅只介绍了李大江。
杨秀笑着点点头,一行人已经坐在了屋檐下。
没一会儿,在后院逗鸟的俩小孩也走了过来。
看着俩孩子都挺活泼,不认生,再考了她俩几个问题,又拿课本上随便给孩子们认了下后。
小学一年级登记就算是搞定了。
这个年代,原则上孩子只要能读书的,说的是应教育尽量教育。
毕竟现在的农村,很多人大字不识得一个,但他们一样过的挺好,就觉得读书不读书一个样。
孩子小一点,读书还没什么,三四年级以后,辍学率是最高的。
因为这时候的小孩已经能帮家里分担家务,放牛割猪草,喂鸡鸭,看弟弟妹妹哪一样都能干。
不少家长这时候就不给孩子上学了。
一直到后面不少年,才开始普及小学教育,然后是九年义务教育。
两个小朋友的入学登记好,李校长一行人就离开了。
黄一梅送他们出门,这时候把闫解放喊了下来。
“解放同学,你现在也是老师了?”
“对呀,我今个秋季开始,主要教小学数学,只要上课,每天算全工。”
“行啊!这活挺好,那闫解放,你今年过年回去吗?”
闫解放摸一摸鸡窝头,想了想道:
“差不多吧,你知道的,我爹虽然只是个小学老师,但我哥跟我们院里其他大爷有路子啊。
这两月新政策也下来了,要是家里有办法的,来封信就可以回城的。
估计我最迟来年就回去了。”
“行吧!”
闫解放说的越得意,黄一梅就越发觉得心里酸酸的。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现在已经是这样了, 户口关系也转到村里了,父母那边,除了还记得几个名字,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在这里虽然穷一点, 虽然土,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一回四个轮子的声音。
但她吃得饱穿得暖,公公婆婆开明,哥嫂大度。
关键的关键,自已临时赌气选的男人,丝毫没有乡下农民的愚昧。
“哎,不想那些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继续赶回打谷场晾晒稻谷、黄豆、苞谷,只是走的时候,黄一梅不自觉摸了摸肚子。
这一幕,刚好被张二妈看在眼里,转眼到下午颗粒归仓后,小队里就传开了陈平安家媳妇怀孕了的消息。
陈平安晚上回屋,刚洗漱好,准备搂着媳妇睡觉觉呢!
立马就被黄一梅手推开了,同时她还背过身去了。
“咦,媳妇儿你咋了?不正常啊今天。”
“哼,你说村里那些婶子大妈们嘴巴是不是吃咸了,尽造谣。”
“来,给为夫说说,她们怎么编排咱媳妇了,是不是她们嫉妒你的美貌,还是恨没有你长的高?”
“呸,哪里是这个,二大妈她,她说我怀孕了,还有说我是怀双胞胎的……”
“哈哈哈……就这事啊,说就说呗,嘴巴长在人家嘴上,我给你说,二大妈人挺好的,就是管不住嘴。
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就是了。”
“那……那我要是真怀孕了咋办啊?”
一想到有几次听男人说的什么前七后八天的理论,就没采用计生站的科技制品,黄一梅开始有些犯愁。
陈平安想了想,认真看着媳妇的大睫毛道:
“真要怀孕了,那就生呗!我保证照顾好你跟咱们的孩子好好的,等他们长大了,以后让咱们的娃去北上广发展,或者干脆直接送出国去留学。”
“哼!你倒是想的宽,户口制度这么严,没个户口没有介绍信,出门你就是盲流,想的那些……”
“害,老婆你看吧,时代在发展,兴许以后这些都不是问题了呢!”
“真的吗?”
还要再问,却听到男人的打呼声已经起来了。
……
舞阳县的秋天持续的漫长持续的热烈,从清理田坎坝子一直到翻耕田地开始准备种油菜,十万大山下的石头大队都处在秋日炎炎之下。
这时候,有一些感觉到了秋老虎的厉害。
只不过,早晚的时候,又能见到浓雾下来,有时候一早起来,人能看到的距离不过几米。
这期间,农田里翻耕后,彻底成了放鸡鸭,放本地黑山猪最好的地方了。
油菜籽得到农历十月底才开始种下,现在顶多就是种了点萝卜白菜,秋土豆之类。
男人们这时候,工作也不少,年龄大的有点手艺的,不是在帮菜园修理栅栏,就是翻修农具。
一些人开始在稻田周围,土地边上,割草修剪树枝。
晒干了之后,加上一些晒干的野草,焚烧肥田。
这年代,还是不存在水稻秸秆,玉米秸秆不要,直接焚烧还田的,那些作为大队牛羊马的饲料,全部一棵树一棵树捆扎打包起来,场面甚是壮观。
要说打草垛也是个技术活,同时也挺好玩。
一般是选一棵在道路边上的大树,修去枝丫,大树底下周围铺个架子,防止底部受潮。
再然后,就是把一捆一捆的干稻草放在上面,然后一层一层螺旋着往上铺。
通常一亩水稻田,一棵树就能把草垛打完。
到时候有需要的时候,随时用随时取。
陈平安小时候跟伙伴去取稻草喂牛,可没少见到惊喜:
草垛底部,偶尔有冬眠的辣条,做窝的田鼠,越冬的蚂蚱、螳螂,甚至还见过寒号鸟……
陈平安他们的任务更重,秋收结束,第一要务就是一年一度最要紧的打猎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