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走,陈妈也坐在小竹凳子上。
这时候,小妹陈晓气鼓鼓拿个竹夹子,来到了的后院。
见到最喜欢她的二锅,这妮子扔下竹夹子就准备扑到陈平安身上。
“老幺,你干什么,你哥在拿斧子劈肉呢?上去当心伤到你。”
田桂芝说着,一把就给小女儿陈晓薅了过来。
“妈,爸爸他说话不算数,说好给我摘葡萄的,他自已就跑了,囡囡喊他也不回人家!”
"咱爸就是那样,陈晓,一会儿哥忙完了,哥给你取摘。"
“谢谢二锅!”
被母亲大人牢牢框柱在手里,陈晓想要扑腾,却也无济于事。
这时候陈平安才想起来一件事:
“妈,我不是看到我嫂子跟一梅去分肉了吗?怎么她俩还没回来。”
“你呀,臭小子你忘记了,你还有大姐了?今天你大姐夫他们在对门河领农资,刚才领了肉,你大哥应该是带人去送肉了。”
“哎!要不妈,有时间的话,我去大姐家里看看……”
“去也行啊,你大姐家那条件,你看要不等我们自留地所有苞米下来,你给她背点去。”
“嗯!”
陈平安对大姐陈荷花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只知道他们家就在乡涧沟出去的河对面。
由于来回实在太过麻烦,前一世自已傻不愣登的,因为大姐没怎么回娘家走动,他几乎没啥印象了。
重生回来,再次整理记忆,就想到大姐那不高的个子,人老实本分,在婆家受欺负的场景来。
要是分肉的时候他知道大姐夫在,他一准会过去会会他去。
那个大姐夫,也是个家里横的家伙,自已一辈子窝窝囊囊,两个女儿也没受到重视。
上一世那俩外甥女,好像都才读完小学没几年就嫁人了。
如今想想,大姐家还有一线生机转好的话,那就是让两个闺女读书了。
姐夫田应龙那个人他还是清楚的,因为是猎户,尤其擅长下套子抓狐狸,水貂去换票和钱,家底其实是有一些的。
因为传统思想,没生得了儿子,这个田应龙直接成了酒鬼,干活一点都不积极。
只有在他们大队有任务的时候,他才会去打猎。
而且打猎有多余的,这家伙第一时间就是买酒喝。
那家伙前一世还不到40岁就满脸通红,成了酒精肝。
现在大姐应该是28,那姐夫就算比她大几岁,撑死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到时候,小舅子找上门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大姐夫受些皮肉之苦了。
陈平安想着心事,炖着黄羊肉。
这种黄羊肉,再过十来年就很难吃到了,今晚他来一锅清炖;
猪肉的话,陈平安也直接割了两斤,直接放在冷水里过血水,再烧开水焯烫。
黄毛野猪基本没有腥味,就是身上的肉还太嫩,只适合爆炒,另外还要搭菜籽油进去。
陈家有一个二十来斤,黑油油的塑料桶,一直都是拿来装生菜籽油的。
陈家吃的植物油,也就主要靠它了。
每年冬天种的油菜,小队里社员们一分,这就算是农民的福利了。
冬天的油菜籽因为本身就产量低,也不是主要粮食,所以不算在交粮范畴内。
其实南方山区,还有一种植物油不错,那就是:油茶籽油。
不过石头大队这几个小队,基本很少有,有也是偶尔的几颗,没形成规模。
更多开荒出来的土地种了红薯,苞谷,萝卜这些作物。
至于更远一点的深山,自古以来都是密林,不是山涧就是碎石成片的杂木灌丛。
所以,一直在九十年代以前,这一代是很少有人种茶树吃到茶籽油的。
当然了,后面由于动保法出来过后,农民也做不了猎户了,加上开垦机器的进步。
留在十万大山脚下的村民开始向深山要地起来。
他们石头村,那些年就开荒了上百亩,有种枇杷跟柑橘树的,另外就是种油茶了。
陈平安想了下,要是下次进山去,他倒是知道有一片天然的野茶树林,自已可以多采一些回来,榨油回来家里吃。
“你个伢仔喔,炒菜放这么油,回头你老子知道了,肯定想捶你!”
“妈,你不会告诉我爸的。”
“小妹,你说是不是啊?”
陈平安已经停下忙活,带着妹妹摘了葡萄回来。
田桂芝烧着柴火,一边琢磨着儿子手表上时针分针该怎么认。
见儿子看穿自已,她笑了笑道:
“没事,都快到中秋节了,咱们那时候能卖一头任务猪,小队里也会杀两头来分,今年的老油也要下来了。”
其实从儿子结婚以后,家里生活的逐渐改变,田桂芝就意识到,自已这个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了。
她是家里后勤主任,只要孩子们有本事,能搞到肉有吃的,生活改善了,她是最开心的。
以前没办法,一想到小闺女这几天的头发都油亮了不少,她又有些想哭起来。
“陈晓,到大门口去看看,喊一喊咱爸,估计你嫂子他们也要回来了。”
“嗯呢……”
陈晓抓着一串葡萄,一边吸着手指,一边听话跑了出去。
才出去没一会儿,就听见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交流声音了。
老爹陈老发走在最前面,后面大哥大嫂,还有抱着侄女陈佳佳的黄一梅,走向了后院。
“咦,回来刚好吃现成的,这个好!”
陈建国四仰八叉坐在凳子上,就准备伸手往桌上伸出咸猪手。
啪!
陈老发就像早有预料一样,一巴掌就打在了儿子肩膀上。
“爹你干嘛啊……”
“懂不懂规矩了,孩子们都看着呢!你洗手了嘛?”
“我……我这就去洗。 ”
其实他之前在河边已经洗过一道了,再看刚才,连爸妈都没坐下,弟媳也在一旁看着。
他那行为确实是失礼了。
杨秀看了看黄一梅,低声道:
“弟妹,你大哥那人缺一根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什么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妯娌两人有说有笑,先去洗手,然后端碗端筷,给家人们都盛饭后,这才开吃起来。
土陶碗里,全是白米饭,虽然水碾房碾出来还有些碎,有些黄色麸子,陈老发端着饭,看了看田桂芝,又看了看陈平安。
田桂芝明白他的意思,脚下踢了一脚陈老发才低声道:
“马上新粮就下来了,你儿子这次进山,还有点好东西,过两天拿去公社能换不少东西。
不就吃一顿白米饭吗?没你幺儿你吃锤子。”
陈老发眼睛气鼓鼓,二儿子太有本事,他的面子有些不好过。
既然不能跟老二吵吵,那就转移到老大身上吧。
“看什么看,吃菜光顾自已的,你妹妹和自已闺女都忘记了?”
老百姓农村家里吃饭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也不用讲太多规矩。
有说有笑,谈天说地自由自在的,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大哥,今晚睡早点,早上七点,咱们下河边拉虾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