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防风邶是相柳吗?”
玱玹的声音仿若一支利剑坠入冰湖之中。
涂山璟身形僵硬了一瞬,沉默片刻后,回答道:“臣有此猜测,却不敢确定。”
“有此猜测?”玱玹冷声了一笑,“那为何不与我知会。”
涂山璟面色平静地回道:“未经查证的事,臣怎敢叨扰陛下。”
玱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好个叨扰……”他的眼中刮起了一阵骤风,却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似是轻轻叹了口气,缓声说道:“璟,你终是与我生分了,没了小夭,我们便无法同心了吗。”
涂山璟听闻此话,立即屈膝跪下,俯身叩拜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玱玹看着跪在地上的涂山璟,忽然大笑起来,眼中充满了戏谑和嘲讽,“你何罪之有?快起来吧!你这样跪着,我看着实在难受!”
涂山璟默默地站起身来,微微低下头,不发一言。
玱玹的语气变得生冷而严厉,带着一丝质问:“我既然问你,便是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你又何必隐瞒。”
“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实在没有真凭实据,毕竟大荒中,几乎无人不识防风邶。”涂山璟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玱玹的目光如同寒刀一般冷冽,透露出丝丝寒意:“好一个无人不识,好一个九副真容、八十一个化身的相柳……”
涂山璟心内暗自叹息,小夭,此事终是瞒不住了,你真不该回到清水镇。
“此事,我绝不希望小夭知晓!”玱玹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涂山璟心头一颤,赶忙俯首应道:“臣明白。”
涂山璟退出大殿后,玱玹猛地一挥手臂,将案上所有的物品都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如被抽去了灵魂般颓然地坐到地上,伸出手,胡乱地抓起一个碎茶盏,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用力地捏着,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掌心流出,淋漓着流淌,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玱玹猛地将掌心拍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哀嚎。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
“小夭,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玱玹仰头看着屋顶,眼神空洞而无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不是一直同我站在一处的吗?你如今这是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似是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怎么能嫁给相柳!嫁给我轩辕国的敌人!”玱玹的语气越发激动,似乎想要说服自已,但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愤。
“小夭,你让哥哥拿你怎么办?你为何要如此为难哥哥!”
玱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小夭,你这是在逼哥哥……”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清水镇。
小夭正在榻上打坐修炼。
忽然,她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一下。
“邶,你醒了。”小夭欣喜地睁开双眼,转头看向防风邶,脸上立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防风邶那对漂亮的桃花眼闪亮亮的,透着惑人的光采,还未开口说话,就已让人心神荡漾。
小夭温柔地说:“你已经睡了将近两日,该是饿了吧。厨房里一直温着肉粥和鸡汤,我现在就去帮你拿回来。”
说着,也不待防风邶回话,便起身离开房间。
没过多久,小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防风邶正好整以暇地半倚在榻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小夭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巧笑嫣然地问:“你是想要到桌边来吃呢,还是就在榻上享用?”
防风邶突然皱了皱眉,故作柔弱地吐出一个字:“疼。”
小夭一听,顿时慌了神,急忙两步并作一步地冲到防风邶身边,毫不犹豫地扯开他的衣襟,紧张兮兮地查看:“哪里疼,是伤口裂开了吗?我帮你重新上药。”
防风邶却忽然抓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似笑非笑地说:“逗你呢。”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小夭的手背,头微微向后仰,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的魅惑,“我只是想让你,喂我。”
小夭心间猛地一荡,一股热血直往头上涌。
她红着脸理好防风邶的衣衫,娇嗔道:“你惯会用这种法子逗我欢心,能服侍相柳大人,小的怎会不愿意呢。只是……”
她轻轻拢着相柳的衣襟,满眼疼惜地说:“瞧你这一身的伤,怎么会不疼呢。”
相柳眸光微顿,却洒脱一笑,道:“无事,我早都习惯了。”
小夭揉捏着相柳的指尖,抬头看向他,颇为认真地说:“可我不想你习惯,日后你若再受伤,会有人心疼。”
相柳的眼波漾了漾,他垂下眼眸,静静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轻语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