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怅然道:“玱玹哥哥也是如此,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姐姐,喜欢一个人,还挺累的。”
“是很累,还很痛。”小夭苦笑了下。
“又累又痛,干嘛还要喜欢?”阿念气闷地说。
小夭愣了一下,突然对着桃林大声道:“是啊,又累又痛干嘛喜欢,不如自已好好过活,离开男人又死不了。”
阿念被感染,也扯着嗓门喊道:“我与姐姐不喜欢男子啦,日后,我们两个相依相伴,潇洒过活。”
小夭见阿念颇为认真的神情,哈哈大笑,“你可要说话算话。”
阿念一叉腰,“你若是能做到,我便可以。”
小夭吐了吐舌头,揽着阿念的肩膀往回走,“陪姐姐喝点。”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清早,小夭恹恹地看着傀儡们忙进忙出,待一切妥当,小夭脱下衣衫,进入浴桶内。
疼痛倏然传来,小夭痛得一个踉跄,跌坐在木桶内。
日后,又只有她一个人了。
小夭刚这么想着,蛊虫突然疯狂异动。
随后,缕缕清凉的灵力自法阵内缓缓涌进自已体内,周身的疼痛立马便减轻了。
“相柳,你并没有离开……”
小夭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浓浓的药汤里,漾开一丝涟漪。
因为相柳的帮助,三个月的时间仿若一晃而过。
相柳没再来过,只派毛球定期来取毒药。
小夭将毒药和炼制的血丸一起交给毛球,每次都夹张字条,写上只言片语,相柳却从未回复过。
中间,玱玹来看过小夭两次,见她与阿念都好好的,便放下心来。
第二个月的时候,涂山璟来了。
“小夭,你真的回来了。”
涂山璟满面病容,整个人清瘦得厉害,仿若一阵风便能吹走。
他急步而来,一把抱住了小夭。
獙君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小夭试着推开他,却没成功,这人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先松开,我们好好说话。”小夭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
“我不放,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小夭,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涂山璟闭上双眼,两滴清泪滑落,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小夭推拒他的手失了力气,慢慢垂落。
静夜说过,涂山璟在梅林的火阵里几乎要烧成灰烬,可自已却在他怀里被护得好好的。
阿念从远处走过来,看到相拥的二人,津了津鼻子。
这个涂山璟怎么也来了,可真是够热闹的。
他抱得那样紧,都快把姐姐勒没气了。
阿念清了清嗓子,抱着胳膊,不悦道:“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如此大庭广众,成何体统,我姐姐不要名声的嘛。”
涂山璟快速擦了把眼泪,即刻松开了小夭,忙不迭道:“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失了分寸。”
小夭揉了揉被勒得快不过血的胳膊,只道:“你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怎么跑到这里来,我给你留了书信,你应当知道,我如今很好。”
涂山璟唇角抿出微微上扬的弧度,“一朝隔生死,我总要亲眼看到你好好活着,一颗心才能彻底放下来。”
“你以后莫要如此!”小夭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即便我真的死了,你也当好好活着,每个人都有自已的使命和归宿,总不能为着他人而活。”
涂山璟忍住再次抱住她的冲动,柔声说:“涂山璟为了家族而生,而十七,只为玟小六而活。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不要涂山璟这个身份,只做叶十七。”
小夭看着她那柔得能滴出水的目光,心头有些纷乱。
这几乎能溺死人的温柔,是她平日里最无法招架的。
所以,她由着自已沉沦,沉沦在这暖融融、带着温度的柔情里面。
涂山璟会说,会做,会取悦自已,令自已心软。
他坦诚,脆弱,会暴露他的软弱,让自已心生怜悯。
和那个人完全不同。
小夭长长舒了口气,狠下心道:“我不需要,我只想你往后好好做自已,做回曾经风光霁月、世无其二的青丘公子,才不枉我当初救了你。
我不需要有为人我而活,如此,我会觉得累。
意映是你当初自已认定的妻子,与你也很般配。退不退婚以后也只是你自已的事情,与我再不相关。”
小夭看着涂山璟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微低下了头,决意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已经决定舍下我了?”涂山璟目光楚楚。
小夭别过脸,“璟,37年了,我已死过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愿你理解我。”
涂山璟无助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有些摇摇欲坠,“你爱上他了?”
小夭垂着眸子,如蝶翼般的长睫颤抖着,“和其他人无关。我做玟小六的那么多年,不也过得好好的。
如今,我有家人,有宠爱我的爹爹,潇洒的做个王姬有何不好,何必陷在情爱的泥沼里,让自已心痛难受。
感情这东西,完全就是个拖累,我往后不会再执着了。”
涂山璟定定地看着小夭的容颜,见她目光闪烁躲避,有根弦在他心底彻底断裂。
小夭,她终于肯面对自已的心了吗。
她如此决然,这37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涂山璟身子晃了晃,静夜赶紧上前扶住他。
“你……”小夭有些难以开口,“玉山可以留男子三日,你身子不好,便歇息三日再走吧。”
“好。”涂山璟唇角弯起,依旧笑得温暖。
只要可以离她近些,在哪里都好。
涂山璟在玉山整整待了三日,偶尔来小夭院子里小坐一会儿。
小夭借口修炼,并不怎么出来见他。涂山璟便一个人静静坐着,朝着门口方向凝望。
透过窗子,小夭能将涂山璟的举动看得分明。
她的心内也难免痛楚,可她不愿再拖下去了,如此,只会害人害已。
她已经受不起这样的消磨,也不愿意了。
一扇门,两个人。
一个在屋内打坐,一个在屋外默默相望。
一扇木门,却仿若隔出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