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府下辖的稻香村,一如往常地宁静,却因一则朝廷的通知打破了平日的平和。村长许期远是位退伍老兵,粗犷的脸庞写满岁月的痕迹,左腿的残疾让他走路时微微跛脚。
此刻,他正站在村中一棵老槐树下召集村民们开会,身边是一张破旧的桌子,桌上摊开着那份由县城送来的文件。
许期远向村民们介绍道:“朝廷下发的五年计划中,稻香村也在推广范围内。县里派了人来给咱们讲解政策,大家仔细听啊!”
一旁站着的秦多丰,县城派来的政策讲解员,拱了拱手示意。他穿着干净的官服,神情稳重,微笑着向村民们点头:“大家好,朝廷制定五年计划,是为了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这稻香村今后将成立农业生产合作屯垦坊,设立坊长一职,村民们可自愿报名参与竞选。社长不仅要有管理本村的能力,还要为各家各户的生计谋划。”
村民们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胡楚波站在后排,听着秦多丰的讲解,双手插在腰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这个身形瘦削、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是个懒散的混混,也是同样退伍的老兵,他自小就与村长许期远熟识,对许期远管理村子的方法有些不以为然。
等秦多丰讲解完毕后,胡楚波忽然大声道:“我要竞选坊长!”他的声音在村中响起,带着一丝挑衅和自信。村民们纷纷看向他,有的露出惊讶的神情,有的则悄悄窃笑——显然,胡楚波的提议让不少人感到意外和不解。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杨有草也开口道:“我也报名竞选坊长。”杨有草年纪轻轻,性格沉稳少言,平日里一副木讷的样子,却在关键时刻不声不响地站了出来。他的神态依旧平静,目光却坚毅,仿佛已暗自下定决心。
村中几位同样退伍的汉子郑南杰、周铜良、蔡苗成则默不作声,各自静静观察。蔡苗成眼神灵活,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显然在心中盘算着什么。而在场其他村民,已开始低声议论,两位候选人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大不相同,村中的氛围也随之微妙地变化起来。
夜晚,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房中,稻香社村长许期远与妻子刘春华在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谈论着白日的会议情形。刘春华年近四十,性格干练且心思缜密,虽然平日少言,但对村中的人和事一向看得透彻。
刘春华转过身看着丈夫,轻轻叹了口气:“老许,你说胡楚波这家伙,怎么就来了这么个心思,想当这个坊长?这人不定会耍什么手段骗票,到时候真让他当上了,咱们稻香社还不乱成一团?”
许期远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摇头:“村里人心里都有杆秤,谁是正经人、谁是二流子,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胡楚波那懒散的性子,平日里光会耍些小聪明,做事没个正形,村民们不会把坊长的位置交给他。”
刘春华却皱了皱眉头,担忧道:“老许,别看他懒散,但我瞧着他最近可起劲得很,说不定真会折腾出点什么事儿。再说,蔡苗成这小子,嘴皮子利索,胡楚波和他若真联起手来,难保不会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许期远思索了一会儿,心中依然保持一份自信:“放心吧,老百姓过的都是实在的日子,他们需要的不是谁嘴皮子快,而是谁能帮着把村子管理好。我在村里这么多年,大家的信任不是白来的,哪怕是胡楚波真想竞选,也只能凭本事说话。”
刘春华见丈夫如此笃定,也没有再多言,但心中依旧难掩隐隐的忧虑。她知道,稻香村的村民虽然朴实,但选举一事对他们来说毕竟新鲜,难免会有人被胡楚波那张滑头嘴给忽悠了去。
想到这里,她沉默片刻后,低声道:“老许,竞选是竞选,咱们也得动些脑筋,不妨答应给村民们一些好处。比如,把年末发的补贴稍稍调整下,专门设个帮扶贫困户的项目,让大家都知道你的心思是在为他们着想。”
许期远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安抚地笑道:“咱们不是为了当这个坊长才去施恩的,若是平日里就为大家办事,大家自然会信任我。多虑了,睡吧。”
刘春华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不再说话。窗外月光渐渐淡去,房间里回归了平静,稻香社的村庄,在夜色中悄然安宁。
夜幕低垂,胡楚波趁着劳作后的空闲,叫上他几个弟兄,提着一坛浑酒、几袋粗粮,敲响了退伍老兵郑南杰的家门。灯火昏黄,郑南杰见到这帮不速之客,虽不情愿,还是将他们请了进来。
胡楚波坐下就掏出酒碗给众人斟满,举起杯一口干了,拍了拍郑南杰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今日不逢年不过节,我胡某可是特意来探望你的,兄弟情义啊!”
郑南杰心中疑惑,心想这个胡楚波平日吊儿郎当,怎会突然这般殷勤?于是顺口问道:“胡楚波,今日无事请我吃饭喝酒,怕不是另有图谋吧?”
胡楚波眼神闪烁,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却很快又堆出一副自来熟的笑意,嘟囔着:“哎呀,南杰兄,哪的话?我这不是想念你吗?你我同为退伍老兵,生死一场,怎能疏远呢?”说着,他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顺势打了个酒嗝。
酒过三巡,胡楚波话头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南杰兄,你也是村里头有分量的人。咱稻香坊的坊长选举,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这回啊,我可是想试试身手了,还盼着你多帮衬些,把这票投给兄弟我。你也知道,我胡楚波讲义气,村里有啥好事儿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郑南杰听到这儿,眉头微微一皱,意识到胡楚波是在明示暗示,心中一阵不悦。但还未及开口,胡楚波一脸冷笑,话锋一变,带着些许威胁意味低声道:
“不过呢,话也得说在前头,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兄弟们谁都不想看到谁难堪,对不对?所以,南杰兄,咱就别让兄弟为难,选票的时候可要好好斟酌啊!”
这话说得不重,却让人心头一凛。郑南杰听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抬头看了胡楚波一眼,几乎想起身与他理论一番。然而,瞧见对方带来的那几个粗壮弟兄正虎视眈眈,心中有了顾忌。
这时,他的妻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当家的,咱好汉不吃眼前亏。答应他一声又何妨?你不是看了吗,选票都是不记名的,咱投不投他还不是你说了算?”
郑南杰心思一动,觉得有理,便敷衍地笑了笑:“胡兄说的在理,我一定支持你,尽心尽力。”胡楚波闻言,哈哈一笑,举起酒碗干了一杯,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郑南杰望着他满脸得意的模样,心中不禁暗暗打定主意。
夜晚的稻香村,村头的大榕树下,晚饭后的村民三五成群,闲谈家常。蔡苗成站在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周围围了一群村民。蔡苗成虽说是从中原逃难而来,但毕竟出身富商之家,家底丰厚,又善于交际,因此深得部分村民的好感。
这时,蔡苗成清了清嗓子,满脸笑意地对众人说道:“乡亲们,这次坊长选举,可是大事一桩。咱们村子要想过得好,得选一个能干实事的,对不对?我蔡某人虽不才,但若承蒙大家信任,愿意出点薄利,选我上去的,来领十文钱吧!”
听到这话,几个村民面露惊喜,不少人顿时凑上前去打趣道:“哎呀,蔡兄,这可是大手笔啊,真有十文钱吗?”
蔡苗成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捏在手中晃了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今日我蔡某就在这里说了,只要各位支持我,十文钱立刻奉上!”他话音未落,几个平日爱拍马屁的狗腿子便冲上来,脸上堆满笑意,恭维道:“蔡坊长真是慷慨!咱就指望你带咱们过上好日子啦!”
“蔡社长一定当选!”……
蔡苗成一脸谦虚,摆摆手,但眼中分明带着得意之色,随即从衣袖中掏出几文铜钱,分发给几个村民,举止大方。眼见如此,围观的村民们也开始低声议论,有些人似乎有意靠拢,而也有些人抱着观望的态度。
蔡苗成的笑容逐渐扩大,胸有成竹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