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春想,“不可能的!骨币、小骨币制作起来并不容易,纵使这里的野人制作它们的原材料,也绝无可能打造出我们使用的钱币。”
他再看时,只觉那群野人十分喜爱这骨币。
这种喜欢,自然是和他们正常人喜欢骨币不一样的。
像呼延春一样的正常人,喜爱的是骨币的交易功能,而他们似乎仅仅是把它们当作了观赏之物,挂在脖子上、腰上,自以为威风凛凛。
是的,呼延春看出来了:这些野人身上的骨币是不一样多的,多的可能有十几个小骨币,少一点的可能就有一两个,甚至没有。
呼延春刚要向布言询问这群野人身上的骨币的来源,便觉身后一凉,紧接着就听到哇呜哇呜的声音,布言大笑的声音,以及野人踩在草丛上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他慢慢转过头来,就见到身后已站着四个野人,两个野人将长矛抵在他和布言的身上。
“糟糕,他们是几时来的?”呼延春这样想时,布言却仍是在笑。
呼延春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保持安静。
“你知道我笑什么吗?”
呼延春暗叹不妙,只道他这一说话,就暴露给了野人。
“我笑你滥操菩萨心!你不教我教训野人,野人却先来教训你了。看你这下怎么办!”
如果不是因为布言是长辈,现下呼延春可真想给他几个巴掌。
出人意料的是,几个野人似乎根本听不懂布言说的,只是比手画脚,大意是让他们二人转过身来。
呼延春略微会意,就要转身。
布言的双掌却已微微划动,马上就要动手杀人。
呼延春自然知道了他的用意,连忙阻止他:“布言,这岛上那么多野人,你杀得尽么?凡事要靠计谋,明白么?”
他自发觉野人并不能听懂他们的话后,也大胆说起话来。
布言正待动手,呼延春却突然从腿上挂着的树叶子里面的布袋子里取出几个小骨币,双手将其献给野人。
那四个野人见了小骨币,欣喜若狂,丢掉长矛,伸手过来抢钱。
呼延春一共取出来七枚骨币,四个野人有三个各拿了两枚小骨币,余下的一人只拿到一个。
他们在从呼延春这儿拿到钱后,便一改方才的敌意,纷纷朝布言和呼延春下跪。
他们跪得虔诚无比,久久不肯起来,并不敢抬头看人。
呼延春向布言打了一个眼色,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布师傅,看到了么?有钱才是硬道理,现下你还认为我不应该追回来那一千万骨币吗?”
布言冷冷地说:“他们只是看中了你的小骨币的外观罢了。”
呼延春不语,弯下身子,手掌伸到一个左耳残缺了一点的野人面前,上下晃动,示意他们可以起身了。
却不想野人们会错了他的意思,起来后往各自的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最后拿出来一堆小玩意放在呼延春的手上。
呼延春看到这些东西,大吃一惊。
这些东西大多是贵重的金石,价格不菲。
他暗想这些野人是如何得到这么多的金石的,但立刻就想通了:“原来,在这个岛上,在这群野人看来,我的小骨币比他们的金石还要珍贵。是以他们见了我的钱币,都伸手过来抢;而当我示意他们不用下跪时,他们会错了意,只道我是在问他们索取物品,因而纷纷献出了他们认为不贵重的金石。”
他笑呵呵地将全部的金石收起来,又趁野人们不注意,将其纳入当归戒里面。
布言眉头一皱:“小子,你欺负他们分不清金石和小骨币孰贵孰贱,从中攫取利益,心里不愧疚么?”
呼延春不屑地道:“方才你甚至要杀了这群人,咱们谁也不必说谁。何况,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们给我金石,我给他们小骨币,各有所利。再何况了,我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
听闻此言,布言满脸疑惑:“你说什么?”
“你这不是笨嘛!你就算没有看到先前的那批野人身上都有挂着小骨币,现下看到我们面前的这四个野人这么喜爱骨币,我才拿出来七个——仅仅七个小骨币——就化干戈为玉帛,使你的手上不必沾满屠杀的鲜血,我们也不必受到他们的针对,就已经该猜到,有人先我们一步登陆这个岛屿,将外界的小骨币带到这个岛屿上,分发给了野人。野人们常年待在岛上,不认识外界的货币,见这小骨币锻造得如此精致,实在是比岛上的金石美得多,就把它们当作了装饰之物。对于那个给他们带来骨币的人,他们想必也是感激涕零的了。”
布言冷笑道:“万一是某个商贩覆了船,阴差阳错流落于此,被这些野人杀了。杀了后才发现他身上带着的盘缠,并把盘缠分了呢?”
“这个嘛……”呼延春一时竟没有想到这一着,“容我想想……”
“你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别再想了。我现下根本不关心什么金石、什么小骨币,我只要我的蓝鹰!我限你今日、明日将其找到,因为它是因你而丢的!”
“干嘛发这么大火?”呼延春说,“你的蓝鹰买了多少钱,为什么你这么急?”
布言听到此话,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打呼延春,却被那个残耳的野人抓住了手。
残耳野人用身体挡在呼延春的前面,不令布言的这一巴掌打在呼延春身上。
残耳野人的这一双手本就因为常年打磨石器、狩猎诸事变得粗糙至极,手上又沾满了泥土与种种布言叫不上名字的脏东西,现下一把牢牢地抓在布言的右手,只令他感觉恶心非凡。
布言说:“你的野人都来帮你了,你以后留在岛上和他们过得了!”
“所以我说有钱才是第一位的啊。”呼延春笑道,“你若也想体会体会我的滋味,就也像我一样拿出来几个子给他们,说不定你给的钱多,他们又反过来与我为敌也不一定。”
“荒唐。”布言只说这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