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呼延春要说些什么时,残耳野人却拿出一根几寸长的细细的草绳,走到呼延春面前,将其轻轻地绑在他的左臂上。
呼延春自然是不理解这一行为,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四个野人的左臂上都绑着类似的草绳,便猜测或许野人要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们加入了残耳野人的群体。
布言也被残耳野人绑上了草绳。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般滑稽过,但又无可奈何。
残耳野人绑好草绳,竟又摸出些兽皮递与二人,示意他们换上。显然,残耳野人用这个方式表示呼延春二人加入他们群体了。
呼延春起先还愣了一下,但立马反应过来,觉得穿一穿这些人的兽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以前的他只在家长的故事里听到过野人的故事。
布言从没想过要融入什么野人中去,手掌一挥,将残耳野人推开。
残耳虽面露愠色,但不便于发作,走到呼延春面前,将兽皮递给他。呼延春却规规矩矩地换上兽皮,说:“布师傅,我想跟着他们去看看。我总觉得是他们身上的小骨币来历不一般。”
“那你就自已去好了。我找到了蓝鹰,就自个儿回岛上去,是不会管你的死活的。”
“你为何竟这样不听劝?”呼延春拿过残耳手中的兽皮,交给布言,说,“穿上吧,算是我求你的。我一弄明白他们身上小骨币的来历就立刻跟你去找蓝鹰。”
“万一被你这么一耽误我的蓝鹰就死了呢?”
“总不差这一刻半刻的。再说了,你的蓝鹰不至于那么薄命。”
布言仍是迟疑着不肯换上兽皮,大家就都在等着他做决定。好一会儿,他才抱起兽皮,钻进树林里,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兽皮。
他看了看呼延春手上的戒指,说:“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呼延春见他眼睛看向自已的戒指,也明白过来:“是了,我的当归戒还没有摘下来。哪有野人戴戒指的?可是我戴上它以后就再没有取下来过了,仿佛它已经长在了我的指头上。这该如何是好?”
布言听了觉得好笑:“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就可以帮你摘下它。”
“果真么?”呼延春将手伸过去给布言,示意他快点将这个戒指取下来。毕竟,当归戒虽然帮他存储了不少东西,但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他的起居。
“你忍着些疼。”布言将呼延春其余四个指头摁回掌心,只留下中指。右手扼住呼延春的拳头,左手抵在戒指上,将全身真气都汇聚在了手上,咬着牙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不出呼延春的意料,戒指取下来后,他中指上的肉就掉了一大片,痛得直冒汗。
“你本不必遭这个罪的,但一定要自讨苦吃。”布言将那枚被鲜血染红的当归戒交给呼延春,随后又拿了些止血止痛药给他敷上。
一切都料理完毕。
残耳忽然指着远处的一条隐隐约约的河流,呜呜哇哇地叫唤,同时手已拉着呼延春和布言两人朝河流的方向走去。
“他们要带我们去河边干什么?”布言问呼延春。
“不知道,”呼延春边打量着那股草绳,边漫不经心地说,“去看看就都知道了。”
几人穿过潮湿的森林,很快就来到了那条河边。
河水很宽,绿森森的,两岸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了阳光,少有阳光照到河面上,因而使之更加鬼气森森。
有两个野人跳入水中,三下两下游到一大片茂密的水草中,将水草推开,便有一艘五米有余长、两米不足宽的独木舟呈现出来。
他们划着舟来到呼延春等人面前,示意他们上舟。
呼延春第一个登上去,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做过像模像样的独木舟——尤其还是由野人打造出来的。
布言看了看这艘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独木舟,想到自已以前坐过的船也不知道有多少,像今天这样子丑陋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快上船啊,布师傅!这舟够大,翻不了的!”呼延春在舟上提醒了他一下。
布言只得极不情愿地上了舟。
要是这里的野人稍微再开化一点,他们一定可以通过布言的种种行为猜到他们所载着的两个人的真实来历。
高大的树木在河岸两侧拔地而起,倒映在河水中,营造出一幅宁静而神秘的景象。青葱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大自然的奏乐。
这几个野人划起舟来,就像根本不会感受到疲乏一样。哪里有水草缠绕,哪里有伸到了河里的树根,他们都能轻而易举地预判到,并且躲过,丝毫不逊色于黑水滨最有驾船经验的船夫。
在小舟上蹲了一个时辰之多,几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将小舟藏好后,残耳野人带着呼延春二人来到一大块草甸子上。
草甸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可以看到有些草被人踩过,但又顽强地站了起来,尽管已不能再恢复到最初的高度。
残耳野人打了一声口哨,那及腰长的野草里就出来十几名野人,左臂都绑了草绳,想必是和残耳野人一伙的。
呼延春此刻才发现,眼前的大草甸子下面,居然有一条静静的溪流。这条溪流并没有其固定的河道,而是一整片地流淌于草甸四方。如果不认真看,几乎人人都要认为它是一摊又脏又臭的死水。
这几个野人走在泥淖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他们用草绳绑着一个同伴,确切地说并不是他们的同伴——因为这个俘虏的左右手都没有绑着草绳。
呼延春此时才发觉到这个俘虏的眼睛周围抹了一层奇怪的颜料,说与布言:“布师傅,看来我们卷入到了他们的帮派斗争之中哩!这手上绑了草绳的野人是一派,眼睛周围抹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的野人又是另一派,只怕还有其他的派别。”
布言不语,并不再想搭理呼延春,因为他认为呼延春混入野人部落去寻找蓝鹰的方法实在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