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春见他说得轻描淡写,就知道事成了一大半,忙道:“前辈既然这样说,那当真是再好不过。明日,我再叫来族人,你略微显显神通,震慑震慑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我何时说过要帮你?”无相君傲气十足地说,“我无相君上山只挑险路走,过河只从急湍过,何时理会过你们这些小人物的什么屁事。你要我放下身段,和鲜余族人交代罪过,简直妄想!还有,你们鲜余族的石头烂了,就该由你们族内自已解决;我从石头里蹦出来,却是我自已的自由。”
“你就当帮助一条狗吧!”呼延春听无相君语气,显是丝毫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连怪老者那样的强者,到了他的口中也仅是一言蔽之,就愤怒地说。
“你自已说自已是狗,没有骨气!我最不喜欢没有骨气的人,尽管我见过比你还有本事的狗。”无相君说。
“前辈,你能从石头里面出来,我呼延春做的功劳是最大的。”
“怎么说?”
呼延春嘿嘿一笑:“其一,那夜我朝石头拍了一拳后,第二天石头就倾斜,继而开始解体。天下绝无这么巧合的事,所以这是我帮你去除了外界的故障。
“其二,我找来郭心远,他朝石头心脏处敲敲打打好几下,你就冲破石像的封印出来了,这也间接得益于我。
“你欠我两份恩情,我只要你回报我一个,魏莺又代我向你许下承诺,我不会不信守承诺,所以综合观之,你从我身上占了不少便宜。”
无相君听了,若有所思,说:“那夜,我将全身真气聚集到心胸处,只觉真气凝结到了那里就不听使唤,你这一拳打下来,想来确实是帮了我。可是,今日里,你的那位朋友又试图修复我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打出来的缺口,这也是你的恩情么?”
“这个嘛……”呼延春语塞,“自然不是。”
“我当时就气坏了,将那弱弱的营气逼了回去,后来终于才冲破封印,化作黄光出来了。”
“那么,你就先向我提要求,这样总可以了吧?”呼延春没想到说服这个自负的家伙这么难。
“我的要求太难,你办不到。”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也许是好几个人,谁把我封印在这石像里,你就去把他杀了。”
呼延春心想:“这无相君连谁把他封印在石头里面都不知道,哪里又该像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大侠?”当下说:“前辈的仇,自然要由前辈自已报才能解恨,前辈报仇要是用得到钱,我可以量力而行。”
“说了办不到,你就是办不到。我刚才又何必说给你听。听着,小子,等你以后出去更大的地方看看,你就会发现你现下面临的问题的的确确是连个屁都不算的。我要回家了,二十年了,我也想念他们了。”
呼延春一听,心下恼怒,说:“你本事大,你不懂下层人的苦恼!平日里,要是有刺树刮伤了我,我要把整棵刺树砍下来,舂成齑粉。那块石头封印了你二十年,现下却还好端端地立在那里,你却不敢去看他一眼,便是没骨气!
“我还要告诉你,族内已商议,明天就要把那剩下的石头重新雕刻一遍,要用它雕刻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连狼狈之处都要一样,你自已快点离开雾狄帝国吧,不然你见了自已的狼狈之样,只怕要把它打碎。”
“小子,你是说我没骨气?”
“你不肯帮我,就是没骨气。”
“诶,罢了罢了。要是二十年前,有人和我讲这么些歪道理,败坏我的名声,我只怕要追着他打上三天三夜,逼得他改口。可是我现下的确忙于回去料理内务,就勉为其难帮你,只是这帮忙之法,却是须由我来定。帮了你之后,你就要将你刚才骂我的那些话烂在肚子里,不得对大陆上的任何人讲,不然我无相君如何还能行走江湖?实话和你说,我无相君在大陆上用血打出来的名声,比你们的皇帝老儿的名号还要响亮。”
“哈哈,前辈爱惜羽毛,我又怎肯坏人好事呢?”呼延春说,“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下,至于前辈要如何帮我,我也不必问了。我们这就回府上休息。”
“不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处不能落脚?我胡乱找个房顶,就打发了。那族长死人府,我嫌太晦气了。”
“哎呀,前辈也看出来了,那族长府,可当真和藏了许多死人似的,我也不想住。可是你睡在房瓦上,又如何能行呢?”
“你不懂,这叫作被月而眠,物我交融。”
“好,那么明日劳烦前辈来族长家找我,我们一同前往那石像处。”
次日,呼延春刚醒来,才发现魏莺一干人早已起床,等候多时了。
“我让人叫你,你也不醒。和无相前辈谈得很来么,睡觉都这么香了?”魏莺问。
话音刚落,大门打开,无相君已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几人眼前。
到了石像处,差不多全鲜余族的人都聚集起来。
无相君戴上了斗笠,谁也瞧不出他。
族长的心早已不在石头上,之所以出席,也仅仅出于照顾族人的感情。他随意应付几句,就让呼延春有什么把戏都使出来,但他自已是决计不看一眼的。他现下最关心的,便是李希是否已拿到水中月。
他见李希也到场了,好几次想要问他消息,但终于还是忍住。
呼延春站在碎石像处,目光时而落在石头上,时而又落在人群中,说:“族人们,这石头啊,自始至终都不是我打烂的……”
无相君听他絮絮叨叨,没有重点,甚是浪费时间,就抢了他的话:“全是我无相君干的!你们不是做梦都想修好它么,我帮你们!”
这句话可大出呼延春的意外,他原本想着无相君说完话就要一掌将那些碎石化为灰烬,哪里想到他会反过来修石头?